棠少泽:“……”
目光顿了好半晌，他忽地笑了起来。在安静的室内，他没有发出什么声响，只隐隐带出几声笑出来的气息声。
棠少泽笑了好半天才合上本子，走到厕所去洗漱。
出来的时候，他又注意到桌上的周记本。棠少泽垂眸思考了下，想起了反悔绾绾说的那句“我起不来”，顿了几秒，还是坐到了位置上，拿出一个新的本子，撕了张纸下来。
第二天一早，听着闹钟连着响了好几次，方绾绾脑海里浮起了几十次放鸽子的想法，最后还是安分地坐了起来。她很不高火地把被了程开，下末去洗漱。言书雅已经起来熬粥了。从厨房出来的时候，注意到一脸困倦的方绾绾正坐在餐桌前，她一愣:“绾儿？你今天怎么这么早起？“
方绾绾揉着眼:‘“我作业落学校了， 早点去补。”
这种事情基本没发生过，言书雅也没批评她，只是说:“那我让你爸送你去学校?你还能在车上睡会儿。 ”
“不用。”想起棠少泽说的在车站等，方绾绾含混地道，“ 我跟同学约好一起去的。
言书雅也没多问，进厨房给她盛了碗粥。
吃完早饭，方去问问背上书包，急匆匆地出了门。在车站等了几分钟，她上了最早班的公交车，找了个位置坐下。困意已经随着时间的流逝荡然无存，被铺天盖地的紧张感取代，紧张感袭上心头。离目的地越近，她越觉得不自在。
从家里到学校的距离并不算远，坐公交车大约十分钟的时间。听到到站的广播声，方绾绾跟着人流一起下车，心脏像是提到了嗓子眼处。她往四处瞅了一圈，没看见人。
怕他是被站牌挡住了，方绾绾还认真地绕着公交站转了一圈， 还是没看到人。
方绾绾从口袋里翻出手机，发现现在才六点半。不知道段嘉许的号码，也不能给他打电话，她有些郁闷，坐到公交站的椅子上。
过了两分钟，方绾绾的手机振动了起来，来电显示是宜荷市的陌生号码。她连忙接通。
电话那头果然是棠少泽。他的声音顺着电流传来，显得更加有磁性，低沉悦耳:“小孩，你醒了没?”
“醒了。”想了想，方绾绾慢吞吞地问，“你是不是还没醒?”
“嗯?”棠少泽轻笑着，“我还没醒怎么给你打电话?”
“那我没看到你。”
“可能因为我还没出门?”
这句话十分符合方绾绾的猜测。她也没惊讶，不悦地踢了踢眼前的石子，绷着张脸说:“哥哥， 你要是迟到的话，你以后的女朋友就长得跟如花一样。 ”想了想，觉得震慑力不够，她又补充了句:“体形还像变形 金刚那样。”
话音刚落， 有什么温热的东西贴到了方绾绾的脸颊上。
方绾绾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回头。
棠少泽靠在站牌边，手里拿了瓶玻璃瓶装的牛奶。他今天穿了件红色条纹衬衫，颜色偏淡，看起来张狂又桀骜。他盯着桑稚，浅棕色的瞳仁因为光线显得深了不少，而后他站直，好笑地道:“如花? ”
“……”
“变形金刚?”
“……”
“只能找到这样的?
“你有没有良心?
“小孩，”棠少泽似笑非笑地道，面对方绾绾对刚刚自自己说的话有些心虚，低没想到他能立刻就过来，当着他的面，
着头不敢看他，也不敢吭声。
过了两秒。“不过，”棠少泽的眼尾稍一扬。他把手里的牛奶塞进她的手里，若有所思地道，“听你这样说，这个搭配
“……”
“好像还挺吸引人。
他的语气寡谈，带了点调笑的意味。方绾绾听不出他是开玩笑，还是在陈述事实。她理出倒了然的样子，同他:“哥哥， 你是不是没看过这两部电影?
棠少泽的唇角微微弯:“看过 《变形金刚》。
果然如此。
果然是因为无知，他才能说出那样的话来。
知道一些他不知道的东西，方绾绾有点小骄傲。她站起来，给他解释:“ 如花不是电影名，是一部香港电影里的配角，叫作” 说到这儿，她停了下来，一时有些想不起那个电影名:“叫、 叫_”
半天都等不到她接下来的话，棠少泽打着她绞尽脑计的样子，不由得笑出声:“如花这个名字还挺好听。
方绾绾还在想名字，没搭理他。
也不介意她的冷漠， 棠少泽接着说:“应该是挺漂亮的 个姑娘?
这次方绾绾不能当作没听见了，抬起头，刚想反驳，下刻，他玩味般地捏了捏她的脸，又接着说:“就像小绾绾这样的?”
方绾绾:“……”
方绾绾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也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他居然说她长得像如花。
晴天霹雳!
很快，棠少泽从兜里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他往四周扫了一圈，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家便利店:“去那儿写? ”
方绾绾还僵在原地，没有吭声。
棠少泽回头，拖着尾音道:“嗯? 小如花怎么不说话?”
“……”
还小如花!
晴天螺旋霹雳!
方绾绾搞不懂他这是在夸她还是在讽刺她。她有些憋屈，语气也不大高兴:“你不要这样叫我，如花长得一点儿也不漂亮。 ”
“是吗?”棠少泽挑眉， “听起来还挺漂亮啊。
瞅见他的表情，方绾绾忽地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联想起最开始他听到“如花”两个字时的反应，明显跟现在这副装傻充愣的样子完全不同。
方绾绾瞬间明白了，他就是在逗着她玩。她面无表情地看了他几秒，而后拉直唇角，默不作声地往便利店的方向走。
这小孩人小脾气还不小。棠少泽笑了两声，慢条斯理地跟了上去。
便利店里面的空间不算小，除了贩卖各种商品之外，还在收银台旁边架了一个机器，卖烤肠和车仔面等即食食品。冰柜前方有两张空着的桌子。
方绾绾坐到最里的那个位置。
棠少泽坐到她对面，从背包里把她的作业拿出来:“写吧。”
便利店里很安静，店员站在收银台处玩手机，没弄出什么大的动静。车仔面和鱼蛋的味道格外浓郁，气味席卷整个室内。
棠少，托着腮看她:“小孩， 你吃早餐没?
方绾绾翻出笔，不太想理他，沉默着点头。
棠少，:“还想不想吃东西? ”
方绾绾摇头。
“那哥哥去买份早餐?”
方绾绾点头。
棠少泽起身，往收银台的方向走。
方绾绾在周记本上写着日期，眼睛悄悄地往棠少泽的身上看。
此刻，他正站在商品架前。店里灯光足，显得他的肤色很白，眼睛下方泛着青灰，看上去是长期熬夜导致的，但精神却很好。他看东西的时候，那双眼总会不经意地迷起，专注又温和，但笑容却总是吊儿郎当的。
他像个斯文败类。
很快，棠少泽拿着个三明治走回来。方绾绾立刻垂下眼，装作在想开头。
棠少泽从包里拿了瓶水以及一本专业书。 随后，他撕开包装，懒洋洋地咬了口三明治。他吃相很好，没有发出什么声音，但吃东西的速度却不慢，他很快便把那个巴掌大的三明治解决了。
方绾绾磨磨蹭蹭地动笔，心思却完全没法全部放在作业上面，总是不由自主地往他身上飘。
想起之前方时瑾的话，他们是考完试之后才搬的校区，那现在应该已经放假了吧?听爸妈说，方绾绾是因为还有个小学期才没回家，所以这个是统的吗?
察觉到方绾绾的走神，棠少泽用指节轻敲了下桌面:“写作业。 ”
方绾绾回过神，又点了点头。
桌子是圆形的，空间不算大，两人的本子交叠在了一起。棠少泽眼一瞥，干脆合上课本，身子往后靠，把位置全部上给她。
过了好半响，方绾绾看到桌上还没打开的牛奶，出声问:“牛奶不喝?”
闻言，方绾绾拾眸看了眼牛奶，又往棠少泽的方向看了一眼， 而后默默地把那瓶牛奶塞进自己的书包里。
看着她的举动，棠少泽好笑地道:“怎么整得像我要抢你的一 样。”方绾绾不吭声。
棠少泽半开玩笑:“不喝给哥哥喝?”
方绾绾扭头，警惕地把书包拉链拉上。
“你这小孩脾气怎么这么大。 ”棠少泽的坐交懒散，脸上带着似有若无的轻佻，“哥哥不就跟你开个玩笑，还一直不跟我说话了?”
这次方绾绾连眼皮也没动下。
棠少泽也不太在意，只是轻轻道了声:“小没良心的。”方绾绾忍不住了，生硬地道:“我要写作业。 。
棠少泽扫了眼她的周记本，她已经写了大半了。他悠悠地道:“行， 你写。”且说出了第一 句话， 之后的话就变得容易出口了。方绾绾没再像刚刚那样单方面地跟他冷战，见作业快写完了，便装作随意地问:“哥哥， 你还没放假吗?”“没呢。”
“哦，那你家住这边吗?
“不是”
方绾绾想了想，猜测道:“那你是不是课程结束， 就要回家过暑假了?”
“不是，你怎么还好奇起我的事情了?”方绾绾点了点她的作业，淡淡地道，“快点写完，写完去上学。
“哦。
七点过一刻，方绾绾把周记完成。她收拾好东西，背上书包，跟棠少泽一块儿出了便利店。
见时间还早，棠少泽干脆把她送到学校口。
莫名其妙地有点不想走，方绾绾做什么都慢吞吞的。她温暾地跟他道了声“再见”，
而后缓缓转身，往学校里走。
像是想起了什么，棠少泽突然叫住她，从口袋里拿了张被折叠起来的纸，递给她:“对了。 小孩，我忘了告诉你。”
方绾绾讷讷地接过:“啊? ”
“哥偷看了你的周记。”他的语气似乎是要带点歉意的，可方绾绾却找不到半分。而后，棠少泽指了指她手里的那个小纸团，拖腔带调地道:“所以哥哥写了一篇新的，补偿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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