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除夕佳宴

腊月的京城，寒风呼啸，冰冻三尺。举目望去，满园萧瑟。唯有松柏与梅花，在寂寂的冬日里，含翠，吐芳

京城内大小林立的店铺早在一两月前就已经开始了过年杂什的竞卖，有锦装新衣，大小门神，来年历日，金彩缕花，桃符对联等

腊八节过后人们开始置办起年货来，腌制腊肉，酿酒碾米，洒扫门阁，清洁庭户，购置祭祀用的各式酒果，准备好迎神的香花供物

宫中无后，贵妃为大。苏清按旧例为后宫嫔妃准备了一些金银器皿、锦丝绸绢作为年赏又给皇子公主包了压岁钱串

除夕夜，皇上破格在宫里大宴群臣，京城内三品以上的官员可以携带家眷一同赴宴

保和殿

皇上端坐在最高处的主坐上，其余皇室成员按品级依次入座。而下方供官员宴饮的席位，又以各番邦使节和丞相为首

官员女眷同宫中妃嫔公主落座在以贵妃为首的大殿帘幕后的席位上

大殿之上，优雅的丝竹之音荡漾开来，舞姬的长裙如云彩般飘逸，仿佛置身于画卷之中。在此盛宴上，君臣笑容盈面

“今日是除夕佳节，朕难得与爱卿同聚一堂，大家都要尽情欢乐才是。”皇上举起酒杯笑道，“来，共举一杯，恭祝我大启国泰民安，基祚久长！”

“恭祝我大启国泰民安，基祚久长！”众人举杯齐声道

在宴会进行到一半时，大殿门口的太监，高声通传：“太子殿下到！”

一时间，无数目光都投向大殿门口，只见宋旸一身鹅黄锦袍，洁亮黑发一丝不乱地束在金丝精琢的锦冠下，尽显贵胄气度

宋旸快步走到高阶下撩起袍摆单跪下，先行一礼，然后朗声说：“儿臣因去皇陵向母亲问年，因此耽搁了望陛下恕罪”

话音一落，大殿里的温度骤降，众人目光有人看向高座之上的君王，有人看向高阶之下的太子，但谁也不敢出言

太子殿下口中的母亲——昭德皇后，大殿之上乃至整个大启无人不知

当年皇上前脚废了大启的立子弑母制，后脚宋旸被立为太子，随后昭德皇后便因病去世，这其中发生了什么，众人都是心明不语

皇上却只是微微一笑：“我大启历来重孝义，太子除夕佳节心还念着母亲，孝心可嘉”

“没什么要紧的，起来吧！”

“谢陛下”宋旸起身走到垂帘面前，隔着垂帘向后宫众妃嫔问年，随后落座

殿中又开始喧闹起来。宫人们端着佳肴和美酒到案桌上，原本被中断的表演又在丝竹声中重新开始。众人欣赏着眼前精彩的歌舞，品尝着碗里可口的佳酿珍馐

苏清正品着佳肴美酿，忽然听见有人唤她，她抬头，是丞相夫人。她身着墨绿衣裳、戴着珠钗坐的端庄，恭恭敬敬地向苏清行了个礼

“恕臣妇多嘴，不知娘娘的伤可好了？”

听丞相夫人这么一问，众人方才想起三个月前陛下遇刺，贵妃以身挡剑受了重伤

到底是血溶于水的亲情，母亲终是心疼自己的孩子

苏清微微一笑：“有劳夫人挂念，本宫已无大碍”

垂帘外的南洳节度使性格直爽从位子上起身，向苏清敬酒道：“还是丞相教女有方，娘娘三月前之举非常人能比，忠胆俱在，臣敬您”

话音刚落，几位大臣一同站起身，向贵妃敬酒

苏清心里看的明白，知晓他们向自己敬酒，实则是在奉承丞相

举起茶盏：“诸位大臣，本宫不善饮酒，只好以茶代酒谢过诸位大臣的溢美之词”言语中带着一丝爽利

宴会结束已是寅时，到了寅时二更,除了巡逻侍卫和值夜宫人，其余都已安歇,宫殿内红墙朱瓦的光影逐渐暗淡,仿佛沉入了黑暗的深渊

这一刻,宫殿似乎重新回到了它本来的面貌,不再有白日的温暖明亮,却散发着一种深邃而神秘的美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