娶妻

桑员外夫妻俩看儿子百般找借口，对视一眼，不禁起疑，桑夫人问桑骆：“儿子，你是不是在京城受了什么情伤？”

桑骆心中一虚，忙否认：“哪有，没有的事！我在京城除了读书还是读书，都没认识过什么姑娘。”是没认识过姑娘，倒是认识了一个混蛋公子，但这事儿，桑骆也不能跟父母讲，这种事情，父母不可能接受。再说他和苏慕也断了，即便没断也不可能有未来，是他能娶苏慕，还是苏慕能娶他？“总之我现在不想相亲，更不想成亲，你们让那些媒婆都回去吧。”

二老没有答应：“我们先看看，看到实在好的，你看了再说合不合适好不好？”

桑骆不好再找借口，只好先应下，然后就回后院书房去了。

桑员外夫妻俩见完媒婆，把小石头叫到跟前，关上房门，唬着脸问小石头：“少爷在京城认识了什么人？发生了什么事？”

小石头吓一跳，以为老爷夫人知道了些什么，但少爷的事，他也知道死都不能说，慌忙否认：“没有，什么人都没认识，什么事都没发生！”

桑员外夫妻俩看着小石头心虚的样子，知道他没说实话，“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说不说？”

小石头摇着头否认：“没有，真的没有，没有的事让小的说什么？”

桑员外叹了口气，冲门外喊道：“管家，板子伺候！”

管家闻言，推门进来，带着一个仆人，拉小石头到门外，按在一张长椅上，抡起板子开打。小石头痛得撕心裂肺，又不敢放声喊叫，怕少爷听到，只呜呜地低声痛哭：“求老爷侥命！求夫人侥命！求老爷侥命！求夫人侥命！……”

“想活命就说实话！”

“小的真的说的都是实话！求老爷侥命，求夫人侥命！……”

“继续打，打到他说实话为止。”

……

当小石头以为自己要被打死了的时候，桑骆使唤小石头不见人，寻着噼噼啪啪的竹板声找了过来，见此忙拉住管家，问父母小石头犯了何事。

桑员外夫妻让管家抬小石头去治伤，然后关起房门对儿子道：“小石头什么都招了，怎么，你打算瞒我们到何时？”

桑骆吓了一跳，但观父母的情绪，又不像是知道的样子，猜测可能是父母在诈他，反问父母：“那爹娘说说，我都碰到了什么事。”

夫妻俩傻眼，哎，这儿子聪明也不是啥好事，套话都套不出来。

桑骆观父母的表情，悄悄松了口气，看来小石头什么都没说。

一家人大眼瞪小眼，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场面一度十分尴尬，最后桑员外沉不住气，率先说道：“算了，算了，知道你打小嘴巴严，不想说的话，怎么问都问不出来。你只告诉爹，你跟那姑娘彻底断了没有总行吧。”

桑骆见父亲话都说到这个份上，方松口道：“断干净了。”

“既然都断干净了，爹就不再追问你到底怎么回事了，咱一切向前看。等我和你娘看到中意的姑娘，你给我老老实实去相亲，不准搞妖蛾子！”

桑骆叹了口气应下。

儿子向来乖巧懂事，桑员外不疑有他，以为很快便能给儿子找到一个中意的姑娘，却不想这一找竟找了三年，还都没找到，不是儿子说没看对眼，就是对方姑娘不同意，问为什么不同意，人家姑娘也不说，最后才从一个憨直的姑娘口中套出，原来桑骆告诉人家，他不能人道，嫁进来就是守活寡。气得桑员外抓着小石头又一顿打，拷问他少爷在外那一年多有没有碰过姑娘，小石头很肯定地告诉桑老爷：“没有，真的没有，不信你找人去给少爷验身，少爷还是个童子身。”

桑老爷听后更加光火，抓着桑骆狠狠揍了一顿：“你个混仗小子，我让你胡说八道，你都没碰过姑娘，怎么知道自己不能人道？你是想气死爹吗？”

当晚桑骆被父亲强行灌了一碗春药，把他和一个正好及笄的丫鬟锁进了卧房里。

桑员外以为这次十拿九稳，不想第二天打开房门一看，丫鬟衣衫整洁、好端端地睡在床上，儿子却不见了。找了半天，终于在衣柜里找到缩成一团的儿子。儿子满眼血丝、声音嘶哑地告诉他，他努力了，真的不行。

桑员外气得病了一场，桑骆被这么一通折腾，也病了一场。桑夫人又要照顾老的，又要照顾小的，愁得嘴角的热气疮都起来了。

桑骆躺在病床上，看着母亲嘴角一串串燎泡，很是内疚，其实，他也不是不行，只是他不愿意。他若动了那个丫鬟，父亲就会逼他娶妻，甚至为了抱孙子，会再给他灌药。他觉得夫妻应该是像他父母那样恩恩爱爱、琴瑟和鸣的。他被苏慕那么一通折腾，已经不再对女人动心，他不想娶个妻子让人家守活寡，他不想，那样对人家姑娘太残忍。他的人生已经被毁了，又何必拉无辜的人陪他一起不幸。只是他这样做，全了义，却是违了孝，看着父母为他的婚事操碎了心，看着父亲被气病，桑骆甚是内疚。桑骆想，如果碰到一个不嫌弃他“不能人道”的姑娘，他要不就娶了吧，两人慢慢培养感情，没准他的“病”慢慢也就好了。他原本就是喜欢姑娘的，只是中途出了事，才被逼着改变了。既然喜欢男人还是女人这种事能被改变，那么是不是也有可能变回来？桑骆不想再过这种与周围的人格格不入的日子，他还是想过普通人的平淡日子。再者，即便治不好，那姑娘在进门前也做好了守寡的准备，也不会怨他，夫妻俩也能相敬如宾，这样于父母、于那姑娘而言，他都不算有亏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