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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话 洛尔的心愿

幻月狂潮

望叶从昏迷中苏醒过来,却感觉整个人正在移动当中。他用力眨了眨眼睛,逐渐变得清晰起来。他没有冒然起身,而是眯起眼睛,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他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可以移动的病床上,有人正推着他沿着一条笔直的走廊行进。天花板上的灯管不住的闪烁着,像是许久都无人修理或更换。

这时,保安老乔的声音在他的头顶传来。

“小伙子,你也不能怪博士太狠心,她这也都是为了救更多的人。”

望叶的身子一动不动,心中却在暗骂。

你们这种行为和绑架又有什么区别?居然还有脸说是在救人?

望叶试着挪动自己已经有些发麻的胳膊,忽然注意到自己的全身被锁扣和皮带牢牢的固定在了病床上。这让他刚刚燃起的一丝希望再一次的破灭了。

居然被捆起来了……这下要完蛋了……

这是一种捆绑狂躁者专用的锁具,异常的结实耐磨,想要挣脱开它又谈何容易。再加上旁边还有一个腰插电棍的保安,看来这一次自己真的是凶多吉少了。本来是为了救人而来,现在连他也成了人家案板上待宰的羔羊。

保安并未察觉到望叶此刻的异动,还在一边推动着病床一边自言自语道:

“我有一个女儿,今年已经二十岁了。她妈妈死的早,是我一手把她拉扯大的。可是就在五年前,一场意外却让她变成了植物人。她可是我的心头肉啊,出事儿那年她才十五岁……唉。”老乔一声叹息后,顿了顿又接着说道:

那几年,我带着她四处求医,想着就算用我这条命去换,也要把女儿唤醒。家里的积蓄很快就花光了,我就背着她走遍一座座城市中大大小小的医院和研究机构。几乎把所有能使的办法都试过了,结果女儿还是没能醒来。

直到那天,琴博士找到了我们父女俩。在那间只能放得两张床的出租屋里,她告诉了我能治好女儿的办法,并表示愿意无偿为我女儿进行治疗。

就在一年前,我的女儿苏醒了。经过了康复训练,现在的她已经在读大学了。

作为答谢,我便主动要求留在博士身边为她工作。别看她平时总是冷冰冰的,但其实她可是个好人呐。”

把我朋友弄成昏迷不醒,还拿麻药射我的腿,这就是你口中那个好人的所作所为?还有你……居然用电棍在背后偷袭我,你也是她的帮凶!

望叶的表面一动不动,内心却是波涛汹涌,紧咬牙齿,等待着翻盘的机会。

“你也别怪我下手太重,刚才那种情况为了救下琴博士,我也只能这么对待你了。待会儿等你醒过来,也不要做过多的反抗,博士她不会伤害你的。”

保安老乔的喋喋不休,也许是为了减少自己内心的负罪感。毕竟在普通人看来,他们的种种行为已经属于罪恶的范畴。

保安老乔将望叶推进了一间装有各种奇怪设备的房间,他拍了拍望叶的脸颊,以此来确认他是否苏醒。

当他看到望叶脖子上那被电击留下的焦黑伤痕时,不禁哀叹道:

“对不起啊,小伙子。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报恩。”说罢,他将束缚住望叶的锁扣一个个的解开,准备将他抬到一旁的实验台上去。

望叶等的正是这一刻,当最后一个锁扣被解开的瞬间,他猛得翻身而起,一手撑住身体,另一只手伸向了插在保安老乔腰间的电棍。

“唉!你!”保安老乔还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电棍便已经异主。

望叶得手后,用电棍一端狠狠戳击老乔的腹部,这积怨已久的一击,顿时让老乔吃痛的连退数步。

“小伙子,你别冲动!有话好说,有话好说。”保安老乔一边摆手,一边劝说道。

“呸!你刚才不还电我来着?现在又让我和你有话好说?”望叶站起身来,手持电棍在老乔面前比划着。

电棍上有个十分明显的红色按钮,可望叶几番按下,电棍顶端都没有放电的迹象。

这东西该怎么用啊?望叶不得已,只好开始打量起这电棍周围的开关和按钮。

老乔看出破绽,急忙伸手想要去抢,怎知望叶早有防备,用没有通电的电棍,狠狠的抽在他伸出的手背上。

“哎哟!”保安老乔疼的叫出声来。这时间,望叶也大概弄明白了电棍的构造,将一个送电的开关推到最大,再次按下了那个红色按钮。

伴随着‘哒哒哒’的声响,一股股电火花从电棍的顶端喷涌而出。

“哼哼,对付你们这种恶人,就绝对不能心慈手软。你刚才电我哪儿来着?脖子是吧?”望叶说着,挥舞着手中的电棍,将老乔一步步逼到了角落。

“别别别!我向你道歉!别啊!”老乔一边后退一边哀求着。

眼看电棍就要触碰到他的身体,劝说无果的老乔,索性闭上了眼睛,任由眼前之人向他施以报复。

“好了!请你放过他吧。有什么怨气就冲我来吧。”身后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望叶转头一看,竟然是琴博士。

“你来的正好!”望叶调转矛头,目光恶狠狠的盯着她。

“你想用电棍电我,或是用针扎我都可以,随你便吧,我是不会反抗的。等你报复完,心里痛快了之后,我们能不能坐下来谈谈?”琴语气低沉的说道。

“你想让我再上一次当?没门儿!”望叶说着,已经将电棍对准了琴的胸口。

“不准对博士动手!”方才还在不断求饶的老乔,此刻却飞扑了上来,死死的抱住了望叶的腰。

望叶愤怒之极,准备用手中的电棍攻击保安老乔的后颈。

“够了!”琴一声咆哮般的怒吼,望叶和老乔皆是一愣,就连手中的电棍也没能落到实处。

“你放开他,把他骗到这里来的是我,与你无关。”琴对着还在死死抱住望叶的老乔说道。

“不行啊,他手里有……”老乔始终不肯放手,竭力阻止着望叶的行动。

“放开他!”琴的声音越发严厉,仿佛容不得半分的反驳。

“是……”老乔万分不愿,但还是遵从了琴的命令。环抱的手臂缓缓松开,整个人像丢了魂似的站到了一边。

望叶握住电棍的手咔咔直响,就像眼前的女人与他有着深仇大恨一般。

此时的琴却不慌不忙的从一旁拉出一把椅子,在望叶面前优雅的坐了下去。

“来吧,你有权利向我施加伤害,就像我之前对你那样。”

“我才不会傻到靠近你呢!你身上一定还藏着什么武器,想在我靠近的时候发起突袭……”望叶迟迟未敢靠近,以免再次踏入这个女人的陷阱。

坐在椅子上的琴挺直了上身,将白色科研服缓慢褪去,露出了一对儿纤细的肩膀和浅黄色的无袖短衫。

此刻的望叶才真正看清楚眼前这个女人的身材。她虽然有些消瘦,但整体的轮廓却丝毫不差。裸露在外的皮肤呈现出一种不健康的白色,显然缺乏足够的光照。

“还需要我继续脱吗?”琴淡淡的问道。

“不…不用了。”望叶的目光开始变得有些闪烁。

看着眼前那四溢的电光,琴丝毫不为之所动。她将视线偏向一边,等待着即将来临的‘制裁’。

望叶见到这幅景象,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曾经看过的一个电影桥段。一名柔弱的女子被恶人用电刑逼供的画面,那一幕幕刺激男性神经的香艳镜头,让他的脸开始有些微微发烫。

于是他只好闭上了眼睛,将电棍的一端指向琴博士那饱满的胸口。

哒哒哒——!!!

炸蓝的电光映亮了琴那消瘦的脸颊,低吼着的电棍眼看就要抵到她的身上。

岂料,一旁的保安老乔突然冲到了两人中间,伸手攥住了电棍的顶端,用力抵在了自己的腹部。

望叶只感觉握住电棍的手臂传来一阵颤抖,睁眼再看时,就见保安老乔已经全身抽搐着倒在了地上。

“你这是干什么?”琴转过脸来,她的表情只出现了细微的变化,说话的语气却还是一如既往的冰冷。

老乔努力伸出一只手,拉住了望叶的裤脚,用颤抖的声音说道:

“这下你也该出气了,就别再伤害她了,行吗?” 被电击之后,老乔说话的声音也变得有些含糊不清。

琴的主动示弱,加上老乔的苦苦哀求,让原本愤怒不已的望叶彻底泄了怨气。

“你不是要谈谈吗?好啊!要是你今天不把话说清楚,我就绝对不会放过你们。”望叶退后几步,也拉出一把椅子坐了下来。

被电击弄的浑身瘫软的老乔,此时也挣扎着坐起身来。

“你先回去吧,我有话要单独和他说。”琴对坐在地上的老乔说道。

老乔默默的点了点头,奋力的支撑起身子,一步一晃的走向了门口。临出门前,琴又在他后身补充了一句。

“你还有女儿要养,别再做这种蠢事了。”

老乔身子迟疑了一下,依然没有做声,迈着蹒跚的脚步走出门外。

这堪比苦肉计的一幕,让琴对面的望叶不知该如何是好。但他现在有一点可以确认的是,眼前这个冷冰冰的女人,还有着那么一丝人性。

两个人就这样尴尬的对坐着,琴也没有先开口的意思。

望叶实在受不了眼下这种不阴不阳的气氛,率先开口道:

“喂!你究竟想怎么样?”

“哦?啊!抱歉,我几天没睡了,刚才有点精神恍惚。现在我们来说正事吧。”琴风轻云淡的说道。

本以为她是在故作疑阵,可万万没想到她却是在溜号。眼前的这个女人简直是不可理喻……

“我才不管你几天没睡!快说!怎么样才能让洛尔苏醒过来?只要她能够醒过来,在我身上发生的事情,大可以既往不咎。”

“洛尔醒不过来了。”琴语气淡定,丝毫不顾及望叶的感受。

“你说什么??”望叶闻讯,猛得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她的意识已经不在这里了,剩下的也只是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罢了。若是换一种说法的话,嗯……她已经是一具会呼吸的尸体了。”琴这番直白到不掺杂任何情感的话语,又一次激起了望叶刚刚平息的怒火。

愤怒再一次占据了望叶的思维,他几步就跨到琴的面前,一手揪起她的衣领。纤维质地的无袖短衫甚是有弹性,衣领一瞬间便被拉长,连带着琴的身子也被这股力量所带起,一对儿晶莹的玉露在领口间清晰可见。

扯开女人的衣领,看到对方的胸脯,即便是愤怒不已的他也意识到此时自己的失态。

于是急忙松开了手,侧过身看向一边。谁知那衣领早已被他扯变了形,软趴趴的搭在琴的肩膀一侧,呈现一幅晶莹半露的画面。

“要是……要是洛尔真的醒不过来,我就把你和你这个该死的机构告上法庭。我这个人虽然没什么本事,但我一定会为我的朋友伸冤,让你们付出代价!”望叶咬牙切齿的说道。

琴缓缓靠在椅背上,并没有理会被扯烂的衣服。

“我想你是告不赢的,最多也只能告我们误伤了你。我这里有洛尔亲笔签字的协议文书,我们只需要承担协议中约定的责任即可,像她现在这种情况,在协议中也有清晰的阐述。”琴依然教条般说着。

“协议书可以伪造,又或是你们逼迫她签署的。一个好端端的人怎么可能愿意去做这种可能丢命的实验?一定是你们强迫她的!”望叶不依不饶的追问道。

琴长呼了一口气,显露出一脸疲惫的神情。

“就猜到你会这样说,等我一下。”琴缓缓的站起身子,来到一个显示屏前摆弄了起来。她没有坐在椅子上,而是躬身站在那里操作。裸露的肩膀被倾斜的长发所掩盖,弓起的腰身摆出了诱人的弧度,笔直的双腿撑起还算饱满的臀部。

望叶一直紧盯着她,不知是被这个女人的魅力吸引,还是担心她会耍什么花招。显然琴并不介意被一个男人像这样盯着,还在自顾自的摆弄着。

平时的这些工作,都是由她的助手来完成。像她这样有些成就的科研人员来说,最为基础的操作反倒是更为生疏。

不过多时,显示屏上便出现了画面。先是一阵嘈杂的雪花,紧接着一个短发女子出现在了画面中间。

“洛尔!”望叶惊呼一声。

琴直起了腰,像是失掉最后一分力气般瘫靠在一边。

“我是洛尔,以下我所作出的所有承诺,均为本人自愿。”画面里传出了那个熟悉的声音,令紧盯屏幕的望叶,顿时是目瞪口呆。

洛尔有条不紊的讲述了对此次参与实验的认同,并且愿意接受实验所带来的一切后果。

视频的尾声,琴的声音突然从中响起。

“你有什么想要完成的心愿吗?我是说……如果……”

洛尔笑了,她笑的很甜,像是回忆起了某件开心的事情。

“我想,可能会有一个傻瓜会来这里找我。不,也许不会。”画面中的洛尔用手掩住了嘴唇,眼睛像是害羞般的眯成了月牙的形状。

“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想再见他一面。”

“就这些?”琴问道。

“是的。”画面中的洛尔点头说道。

“好,我会想办法帮你实现。”琴的声音刚落,屏幕一瞬间又变回了最初的黑色。

“不可能啊!不可能的……”望叶哽咽着说道。

“一个那么阳光开朗的人,怎么会突然留下这种遗言一般的视频,她一定是被你们欺骗了!”

“洛尔说的没错,你还真是个傻瓜。”琴有些戏谑的说道。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倚靠在墙壁上的琴,弱弱的说:

“洛尔最后的心愿,你刚才不是已经听到了吗?”

“有个傻瓜会来找她……那个傻瓜……指的就是我?”望叶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问道。

琴一言不发的看着望叶。

望叶茫然无措的在原地踱步,口中喃喃自语道:

“为什么要这么做啊,为什么啊。明明还约了我一起喝酒的,为什么不告诉我。还有……你们这帮家伙,洛尔说了想要见我,为什么不通知我?不对,不对,一定有哪里不对。”

望叶的思维在快速的运转,但他不论如何也想不明白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想要将她再次唤醒,只有一种可能。不过,按照我的估算,成功率不足千分之一。”沉默许久的琴终于开了口。

“你是说,你有办法救她,是吗?”望叶仿佛抓到了救命的稻草,茫然的眼神中多了几分清亮。

“是的,这也是我试图绑架你的原因。”

“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如果是为了救她,我是绝对不会拒绝的!”望叶恳求般的凑到了琴的面前。

“这个解释起来有些复杂……嗯,简单来说,洛尔的意识或者说是灵魂,被抽离出体外,暂时被封存在另一个空间。假如你也能达到那个空间,将她的意识带回来的话,她就有了苏醒的机会。”

“就这么简单?那还等什么?”望叶有些迫不及待,双手攥住了琴的肩膀。

“你之前直接告诉我有这办法,不就不会有这些事情了吗?”

“意识体一旦被传送到那个空间,就很容易迷失。到时候,别说是带回洛尔,就连你也可能再也不能回来。”琴的目光斜向一边,貌似不想直视望叶的眼睛。

“会变得和洛尔一样昏迷不醒……是吗?这就是你那个该死的研究?”望叶激动的吼道,他完全无法理解琴的话里所表达的内容,握住琴肩膀的手也越发的用力起来。

琴并没有否认,也没有做出任何的反抗。任凭望叶的指尖刺破她肩膀上的皮肉。

一股女人特有的香气吸入了鼻腔,让无比激动的望叶逐渐冷静了下来。眼前这个柔弱的女子的肩膀上已经被他按出了道道血痕。

望叶慢慢放开了双手,他清楚的意识到自己已经对这个女人做出了太多过分的事。

之前在他眼里还是奸诈狡猾的恶毒之人,现在却更像案板上的鱼肉,一副任其宰割的模样。

“对不起……”望叶退到了椅子上,他低垂着头,双手用力扯着头发,难过而又自责。

难过是因为洛尔很有可能因此而离去,又或是因为自己没有勇气去救她而感觉到自责。

“我答应过洛尔,帮她完成心愿。如果一开始就告诉你实情,你一定会退缩。”肩膀上的刺痛,仿佛打消了琴的困意。她站直了身子,看了一眼腕上的手表。

“距离天亮还有两个小时。如果你不愿意,仅凭我一人也留不住你,你现在就可以走了。离开这里之后,就忘了这件事吧。”琴说完,弯腰捡起了地上的衣服,随后向着出口缓步走去。

望叶的手摸到了外套的口袋,那里正装着一个长方形的盒子。没错,就是那个他为洛尔精心准备的礼物。

“等一下!”

琴的身子微微一颤,停下了脚步。

“洛尔是我最好的朋友,不,对我而言,她是最最重要的人。我有好多话要和她说,我绝不会再像以前那样畏畏缩缩。这一次……这一次我一定要亲口告诉她……”

望叶的身子在不住的颤抖,像是在积蓄着力量。这一刻,他终于做出了决定,用十分坚决的口吻说道:

“带我……去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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