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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

温柔文案馆……

我在网上定制了一个机器人男友,今天他到货了。

机器人制作得挺精美的,触摸到皮肤的细腻感觉时我甚至被吓了一跳,他缓缓睁开眼睛,对我笑得温柔礼貌,光照在脸上分割出的阴影衬得五官更加精致。

我伸手轻轻触碰了一下他的鼻梁,下一刻被一双带有人类温度的手桎住腕部,手指触碰交缠之间我心跳剧烈得几乎落泪。

“陈复......”我抱住眼前的人,泪水滴落在他触感真实的皮肤上,折射出的光温柔得让我不愿意闭眼。

我的爱人叫陈复,是我的高中同学。我在碰见陈复以前并不喜欢男生,他倒好,把我掰弯了却中途跑去和女人结婚生子。小孩叫我叔叔,声音很甜,一听就知道是被宠爱包围着长大。

陈复的婚礼举行在海边,当灼灼燃烧的烈日终于从海天一线坠入深蓝里融化殆尽时,他亲吻了那个女人,吻得炽热忠诚,就和以前一样性感。

我以前躺在陈复怀里说过,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要和他在海滩边举行两个人的婚礼。世人都不同意我们在一起,这样的爱恋未免过于辛苦。所以,我只要和他一起见证爱情就已经满足了,如果天地也愿意的话,那就春风做媒人,山川做婚书。陈复笑着点头,手指落在我眉间抚弄。

可是现在陈复和他的新娘在众人目光里十指相扣,神父说他们顺从上帝的旨意成为爱人,将不顾一切阻碍在黄昏里肆意相爱。

我站在看得清陈复身影的地方亲吻小指尾骨,嘴唇触及皮肤时传来的细微感觉竟让我难过得流泪。

我喜欢的是男人,还奢望光明正大,更要地久天长。或许这本身就是一种让人唾弃的想法。

我看着这张脸呆愣了良久,直到机器人伸出手指擦去我眼尾的泪水,随后亲吻了小指尾骨。

客服做得挺到位的,提取记忆之后制作的机器人竟然和陈复相似至此,我恍惚了眼前的一切景物只剩下他。

“我以为你不要我了。”我往后退一步,泪水流过嘴角滴落在颈窝,冰凉得让人委屈。机器人走上前来生硬地抱住我,低下头吻在我锁骨的位置,嘴唇与肌肤相碰时我伸手搂住他的腰。

“我爱你。”他的声音很像陈复,不一样的是这句话陈复从来没对我说过。

我颤抖着把手放在他的后背,说我也爱你,连声音都变得干涩。

早上起来的时候“陈复”在厨房做早餐,碗筷碰撞发出的声音让我莫名地安心,我坐起身来揉了揉头发,抬头看见他走过来拿起衣柜里的衣服替我穿上。我仰着头看眼前的人为我系上扣子,手指骨节分明甚至隐约看见有青筋,逼真得让人分辨不出这竟只是一台机器。

“你真是机器人?”听见这句话他侧过身脱下衣服,露出没有瑕疵的肌肉线条,从胸膛蔓延到腹部隐入腰带。

他抓起我的手放在胸膛上,我感受到了来自心脏的颤动,但是按下去的时候却坚硬得不像是人类的身体。

我抽出手,替他换上衣服,有些沮丧地往客厅走去。

机器人坐在我对面用手撑着脸看我,温柔的样子和记忆里的陈复重合又分离。我皱皱眉问他:“你有名字吗?”

他稍微停顿后微笑着对我说:“我的编号是97,上一个主人叫我宋鹤。”

我放下碗筷,兴致勃勃地问他记不记得被的过程制造。宋鹤沉默了一会重新换上微笑:“如果主人感兴趣的话,我很乐意倾诉。”

宋鹤睁眼的时候周围站满了人,拿着笔在记着什么,他一丝不挂地躺在铁厂床上,往上望只看得到白炽灯亮得不寻常,照在自己的皮肤上反射出淡淡的光。

人们在耳边聒噪着,说他关于上一个客户的记忆应该是被清除了,还能够为下一代主人服务。

宋鹤张着嘴不知道说什么,没有覆盖上人皮的躯体让他喉咙有些干涩,可能所谓难堪也不过如此。

或许是芯片出了什么问题,他还记得那个人用刀砍在自己身体上发出的尖锐声音,吵闹得让他有些承受不住,跪倒在地上之后闻到了汽油的味道,那人从胸膛着手撕下自己的仿生人皮,脚使劲踩在宋鹤的躯干上。

脑中电流的声音剧烈地变化着,男人拿起了打火机丢在他身上,宋鹤费力地蜷缩着,听见人皮燃烧的声音,抿抿嘴不知道做出怎样的反应。

实验室的人通过定位系统捡到了他的残骸,发现芯片完好,只有躯干受了灼伤。

宋景睁着眼睛想起前主人突然冲过来把自己抱住,任烈火烧上衣服烫伤了肌肤,声音颤抖得可怕:“宋鹤......我爱你。”

宋鹤伸出手点在他眉间,没有回复,第一次为自己只是一台机器而难过。

实验室的人为宋鹤换上了新的皮囊,在他胸膛上刻上小小的97,寄往下一个用户。

我听了之后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伸出手试探着揉揉宋鹤的头,可能我的动作让他有些不知道如何应对,愣了愣之后抬眼看我,随后恢复标准的笑容握住我手腕放在脸上轻轻蹭了一下。

我抽出手,有些不愿直视这张和陈复一模一样的脸,幸好他收拾了碗筷便留我一个人在客厅发呆。

过了一会宋鹤走过来在我身边站住,我靠在他身上叹气。他笑了笑,从胸膛处传来轻微的震动。我捏住宋鹤的下巴问他在笑什么。

“你记忆里的那个人,是你的爱人吗?”

我沉默了一会侧头对他说:“我觉得是,但是他好像不承认。”

“他说过我的眼睛很好看,就像是天上的星星。”我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宋鹤用食指挑起我的下巴向上抬,直到我们的视线在空中相撞。

“是月亮。”他嘴角向上翘起一个温柔的弧度,我眨了眨眼,试着猜想这句话的意思。

“月亮是唯一的,就像我从来没有见过谁的眼睛比你的更漂亮。”

宋鹤的指尖停留我眼睑上轻轻抚摸着,顺势向下与睫毛相触时我闭上了双眼。食指游走到下巴的位置,拇指放到了嘴唇上摩挲着,我轻轻咬住作乱的手指,随后试探着舔舐,他往后退一步倾身上来吻了我。

宋鹤比陈复更让我心动,或许机器人男友的设定便是要让人体会到被爱的错觉和百分百专属的温柔。

他会在我睡醒后给予我第一个吻,手探进衬衫抚弄腰部最敏感的地方,额头相抵时我的气息渐渐变得炽热浑浊。

我在生命的最后阶段要顺从自己的心意放逐玩乐,然后死在一生中最美好的年华,听起来再浪漫不过。

有时候我会想,陈复到底是因为我的癌症通知书离开了我还是有其他更容易让人接受的原因,而腹部的绞痛往往让我的思考没了结果。

宋鹤会在我痛得哭出声的时候把我搂在怀里,从眉间一直亲吻到喉结。我眼泪汪汪地揪住眼前人的衣领,把脸埋在他的颈窝大声地哭。宋鹤的手抚在我的后背,不断说话来分散我的注意力。

“你知道为什么乌鸦像写字台吗?”

我稍微思考了一下这两者的关系,对宋鹤眨眨眼,要他说出原因。

宋鹤好像是突然惊醒了一样,轻微摇了一下脑袋,对我说他也不知道。

我把从小到大未发泄的稚气施加在宋鹤身上,扯开他的衣服,用手按在腹部肌肉上胡乱抚摸着,逼问他我死了之后他会不会去为下一个主人服务。

宋鹤看着我笑,点点头说会的。

我扑上去用牙齿咬住他的上嘴唇,渐渐用力后沮丧地想起他没有痛觉,便伸手搂住宋鹤脖颈,在喉结处舔舐了。

“我死了给我守墓好不好。”

他无奈地笑笑,把我压在沙发上动弹不得,我扁扁嘴把二十年的委屈都告诉了一个机器人。

宋鹤喜欢带我到阳台上看月亮,要是盛得圆满了我便躺在他怀里要他讲故事,索要亲吻和拥抱。

他用手撑着脸看向我,手指放在我眉间描绘着轮廓。

“你干什么?”我笑着拂开他的手,握住后放在怀里抱着。

“看月亮。”我转头望进他的眼睛,像是囚住银河的窗,我的倒影在里面显得模糊不清,与夜间的水沉溺又分割。

宋鹤在电量耗尽的时候会把我抱到房间里,哄着我睡下之后关上门去客厅。我出来上厕所经过他身边时,宋鹤就会拔下插头扔在地上,虚弱地对我笑笑。

或许这样的姿态会让他难堪,可是机器人也会拥有属于人类的感情吗。我不敢猜测。

我开始带宋鹤在城市里四处逛,他牵着我的手小心翼翼地为我挡住人群,我伸手捏捏他的脸,却在抬头的瞬间看见陈复牵着他的妻子朝我走来。

我呆愣在原地,浑身颤抖得有些站不住,扯掉宋鹤的手对他低声吼道:“你先离我远一点。”

宋鹤站住看着我,一句话也不说,我便使出更大的声音让他离开。

陈复走到我跟前的时候宋鹤恰好转身,他拍拍我的肩膀,凑近在我耳旁调侃:“新男朋友?我认识认识。”说着就要喊住宋鹤。

“我们不认识,你看错了。”我笑得尴尬,余光里看见宋鹤走到了我看不见的地方才稍稍松一口气。

“也对,我觉得你是时候找一个老婆了,总和男人在一起算什么回事?年轻的时候玩玩可以,现在别任性了。”

我点着头对陈复说好,看着他的背影和其他人重叠之后终于憋不住眼泪。走到商场里最角落的位置蹲下来,使劲咬住下唇哭得狼狈。

眼前的光被一个人的身影遮盖住,我抬头看见宋鹤斜靠在墙上,安安静静地看着我,一张脸上没什么表情。

我站起身来往回家的路上走,宋鹤跟在我身后一言不发,脚步声彼此应和,默契得让人心慌。

走到家门口后我转身想要拉他的手,却发现他往后退了一步,把我的手留在空中显得尴尬。

“现在可以靠近你了吗?”宋鹤笑了笑,走上前抱住我。

“宋鹤我不是故意的。”我把脸埋在他胸膛的地方,听不见心跳可是我莫名安心。

“我知道。”他用手轻轻抚摸着我的头。

“我没把你当成谁的替代品。”

这句话说完之后是长久的沉默,我有些急切地揪住他的衣领,对他说我没有开玩笑。宋鹤什么也没说,伸手遮盖住我的眼睛。

“现在你心中我的脸仍然是陈复的样子对吗?”没等我开口他便径自说下去。

“我是机器人,给不了你想要的。”

我慢慢睁开眼,看见宋鹤站在黑暗里,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我走上前去抱住他,深深吸一口气对他说我知道。

即使明白依旧愿意混沌不清,做个自欺欺人的样子或许能骗到窗外的月亮。

后来的日子没什么不同,病痛折磨得我不成人形,宋鹤把我抱在怀里越搂越紧,沉默的样子看得我有些难过,或许我所见每一秒的他都是刻意伪造的。

“宋鹤,为什么乌鸦像写字台?”问出口才发现声音沙哑得让我难堪,我伸手去抚弄宋鹤散落在额间的几缕发丝,下一刻就被他捉住指尖。

“因为我爱你。”他笑起来一点也不像陈复,但我更迷恋这个时刻的宋鹤。

“你说谎。”我笑着把手放在他胸膛上靠左位置,和往常一样感受不了心跳的痕迹。

“你是机器。”我的手滑到了宋鹤的腹部轻轻按压着,掌心缓慢画着圈。痛觉从身体每个地方传来,折磨得我颤抖个不停,这样子太难堪,我甚至不愿意出现在宋鹤的余光里,濒临死亡让我生出几分莫名奇妙的自尊。

他温柔地笑着,一句话也不曾回答我,就和其他的电器没什么不同。

我在十八岁的时候想过我要以怎样的姿态死去,最完美的场景定格在脑中,鲜血从手腕处流出,我靠在沙发上等待陈复给我最后一个吻,月光恰好可以逃进爱人的眼中,像一场声势浩荡的馈赠,我是被给予的一方。

现在和死亡靠得太近,这样的画面就强烈得让我恍惚,只是吻我的人不叫陈复,更名为宋鹤,是千万人中没有心脏的一类,却赤诚得让人动心,从第一眼开始,直到今日也没有收到停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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