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儿迷糊窝在榻上,怕是被凶兽伤得不轻,连说话的气儿都是软绵绵的:“娘亲回来了…孩儿好想你。”
可不就回来了么?
就他这幅任人欺负,又温吞自伤的脾气,我就是死了,也非得给气活不可。
禁术不是不可以修,可能做到如此舍己为人,不顾一切的,也就我这傻乎乎的孩儿了。
“你呀!”
我点了记那冰凉凉的额头,心下如何地暴躁恼怒,可一对着这幅可怜巴巴的模样,只好敛了脾气,好声好气地讲着道理:
“幼时为娘是如何教你的?你神元本就不稳妥,'勤能补拙',乃是要你稳固修为保全自身。可如今呢?丢了半条小命不说,还胆大到要吞噬那凶名昭著的穷奇。”
提起溜下一角的云被,我往那瘦削的下颌处掖了掖,摇头叹息,撩裙坐了下来:“这下倒好,穷奇虽是被我法灭,可你这千疮百孔的小身板,没个三五千年是养不回来了。”
我心疼着,那小龙却捉住我的袖,笑得愈甜,桃花目生得和他那花心萝卜爹一个模子,不过多了些清澈雅润:“如此…也好。”
好什么好?
如今六界皆知堂堂天帝施了禁术,群狼环伺,少主重疾人心不稳,又是初登新位,身后那些族群一经挑拨,先天帝的下场怕算是好的了。
也就我这傻孩儿还在这儿呵呵乐着,以为自己快要一命呜呼,以为是梦到了我这个早逝的娘亲,就连尾巴都傻乎乎探了出来,想讨得我点点欢欣…
“傻得很,也倔得很。”
方才的灵珠已是认了主,我摩挲着那腕上的十二颗人鱼泪,来来回回碰到那深可见筋的口子,眼看着他的眼角蓄了泪花。
“你既早知晓她留不住,强求也不过是伤己伤人,又何必…也是,你若承了他的三分无情,大约也到不了这地步。”
说起来此间玉儿的情劫,其实幼时就埋下了祸根。从未有什么亲人能带给他温暖,求索不得,又孤冷了数千年,乍然出现个独属于自己的未婚妻子,难有不怦然心动的。
可这片霜花和她爹娘一般,生而如无根浮萍,一瓣花,一滴水,不过是经由佛手,上清默许才得了些非寻常的修为,此番既作为棋子纠了错,他们的使命便也完结,再明白不过了。
抹却那滴委委屈屈的泪珠,我一叹。
当年的太微,如今的锦觅,我们母子二人,皆算得上为情所累了。
“我想家了。”
那漂亮的尾巴悄悄卷了上来,和幼时一般秀美,就这么乖巧地蹭到我掌下,撒娇地摆了摆:“娘亲,我要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