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润玉叹了口气,
“淇儿可有什么主意?”
“想要办成此事,最大的障碍便是天帝和旭凤,”
“既然旭凤说与他有关,那便对付他吧。留他一命即可,其他不必手软。天帝将此事压下,那便只有靠我们自己了。将旭凤一党连根拔起,等你成为天帝,那时我们再慢慢审问,总要报此血海深仇,,”
“阿玉,下午你曾说过当前的局势,那么,我问你,若现在要举事,你有成把握?”
润玉敛眸,细算一番,花界、水族、鸟族、林族以及三方天兵和朝堂上倒戈的仙家……保守估计,
“六成多,”
“好,若那日我身体无恙可否增加胜算?”
润玉暗道糟糕,淇儿手中恐怕不止血灵子这一个禁术啊,
“淇儿,若通过术法强行提升灵力修为,你的身体和经脉承受不住的,”
但他在韶淇灼灼的目光下只能毫无隐瞒,否则谁知道她又有哪些禁术邪术来增加胜算,不情愿地说了句,
“……可以,”
“迟则生变,听你所言,旭凤已经解除禁足,又重掌五方天将,月下仙人也在积极的帮旭凤争取权柄,我们没有时间了,”
润玉压下心头担忧,努力将思维停住在夺位一事上,怎能让淇儿尽数操持,他想要那位置也很久了,
润玉巧捷万端,瞬间便演练了无数中情形。他颇有些不屑,父帝的权力制衡再好,摊上个不省心又粗枝大叶的儿子,又能如何,
“这五方天兵里可不全是他的人,”
润玉思绪被全数打开,他本是缜密周全之人,既然要做,那便全力以赴,
“天帝无道,北辰星寡德失辉,”
“自当明正轨,开辟歧途,拨乱反正,当另择明主,取而代之,”
“应当背水一战,直捣黄龙,”
韶淇权衡了一下,接着道,
“好,”
“淇儿,夜已深了,你该休息了,”
润玉说的认真,目光柔柔地望着她,抚上她毫无血色的双手,将其紧紧地攥在手中,
韶淇还想商量些细节,但被润玉强制地按倒休息,
“阿玉,我没事,”
润玉为她掖好被角,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
“我已向你妥协一次,这一次我不会妥协,”
韶淇无言,默默的看着他,润玉被她如小狗狗的眼神戳到了萌点,嘴角化出一道笑痕,但仍端着说道,
“一人妥协一次好吗?”
韶淇无奈一笑,乖乖闭上眼睛。
润玉一直守在床前,温柔地看着她。继而似有所察觉,润玉抬头望向门口,棕色的大门虽隔绝了向外探出的视线,察觉到那人已离去,润玉眼中泛着意味不明的光,
他已是上神,察觉出锦觅这样一个上仙的气息不是难事。他虽不指望锦觅能助他,只希望能通过今晚这一场,让她安分些。安分地等着他们为先水神报仇,
但锦觅又岂是只会坐等的主,十日后九霄云殿上,她会为他送上一份“大礼”。
锦觅从韶淇房前离开后,浑浑噩噩地走到花神冢前,这里也供奉着爹爹的排位,
锦觅跪在花神冢前,此前经历一一在脑海翻涌而过,旭凤的含糊其辞、韶淇的点点关系、羌活的倾力相护……最后定格在爹爹的“唠叨”上,
“修道一途甚难,但可以磨练心性,爹爹不想让觅儿成为一朵温室的花朵,现如今爹爹陪在觅儿身边,大树底下好乘凉,但终归有一天爹爹要天人五绝,化归天地,无法永远保护觅儿,艰难困苦,玉汝乃成,唯有久经磨砺,经历风霜雨打方能砥砺成才,爹爹让你修炼,修的是明辨事理,修的是自尊、自爱、自强日后俯仰天地间任逍遥”
以前她只觉得唠叨,现在想来,那时的自己有多开心,她宁愿被爹爹唠叨一辈子,一辈子被压着修炼,也好过再无那人,
“既然旭凤说与他有关,那便对付他吧。留他一命即可,其他不必手软。天帝将此事压下,那便只有靠我们自己了。将旭凤一党连根拔起,等你成为天帝,那时我们再慢慢审问,总要报此血海深仇,,”
想到韶淇此言,锦觅攥紧拳头,若不是旭凤,淇姐姐就不会受苦,
她不能让淇姐姐再受苦了,想到她又强行逆转灵力,强行将修为提高到巅峰状态,锦觅便难受不已,为爹爹报仇也该有她一份,若不是旭凤难对付,淇姐姐又何必拼着留下不可治愈的暗伤,也要保持灵力充盈呢,
旭凤,我爹爹的死既然与你有关,你就该为此付出代价。至于是什么代价,锦觅没有想好,但是无非最坏的结果就是一死,
旭凤,若我杀错你了,我为你偿命,若你真是罪恶之人,那我算替天行道,
锦觅幻化出传信纸鸢和一张澄心堂纸,指尖灵力涌动,柔和的灵力落与纸上,映出了两句话,
聊赠青丝以寄情,唯原侬心似我心。
锦觅又割下一缕青丝,将其缠绕在信纸上,看着那纸鸢的远去,锦觅未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但愿正如狐狸仙话本上所言,她灵力不高,只能寄希望于此了。
风神应酬完白日里前来吊唁的仙人,此时已是明月高悬,但她心中挂念女儿,听以蓝说淇儿已经醒了,不知现下是否睡下了,但看看她也是好的,不如她不放心,
却不想,行至竹篱前,却被林神挡住了去路,
“林神,你为何拦我?听说淇儿醒了,我这一直忙,刚有些空闲,正想去看看她呢,”
“我刚去看过她,夜神说她已睡下了。而且……”
风神见林神欲言又止,便说道,
“林神有话不妨直说,”
夜神已开始布置夺位之事,就不知风神如何考虑了。但林神可以确定,风神绝不是懦弱退缩之人,
“风神,不如挑一稳妥地,你我再细聊,”
风神一愣,隐约猜到什么,但她亦无所惧,
“好,如此便去南絮之地,那里清净又开阔,”
天帝既然不能为她做主,那他也不该在坐在那位置上。
九重天
天帝听闻韶淇、锦觅因父亡而悲痛成疾、病倒于床,故而下旨安抚,又令其复原后于九霄云殿商议水神身后事。
时间在各方势力涌动间悄然而过,
花界
以蓝送走了仙使,将天帝送来的礼物拿了进来,
“这是天帝陛下差人送过来的,说此杯可化水为茶。陛下说雪神因水神之死而郁郁寡欢,得个巧物,也可舒缓心情,陛下还说请仙上莫要沉溺于悲伤中。天帝陛下还说,为”
以蓝打开盒盖,看到此杯通体幽光,蓝白交错相互辉映,不由得赞叹道,
“此杯与仙上甚是相配,”
韶淇不发一言,
润玉见状便拿起,不过端详半刻,心头却如风霜划过,父帝,你的关系来的太迟了。
盘古神树旁,韶淇定定地仰望着神树,心下不住地祈祷,祈祷明日可以吉顺无咎,
林神安静地在一旁相陪,内心各色情绪涌动,却唯独没有惧怕,
“忍一时之痛,革故鼎新方是顺应天命,”
“少主放心,稷栊定当尽心,”
韶淇目光悠悠,仿佛穿越了数万年的时光,
“明日便要见分晓了,天帝无德,他不配为我爹爹追封,我也不会受他的提拔,”
“林叔叔,明日无论成败如何,我们是再无回头之身了,”
林神淡淡一笑,如清风朗月,
“我稷栊又岂是贪生怕死之人,能为天界除肖小、保万世太平,即使烈火加身又如何,”
韶淇眼底聚起一片笑意,
“林叔叔,明日若有万一,保全实力、留待将来即可,我请林叔叔做的退路可布置妥当了?”
林神知道韶淇这是为了保住他的命而不愿他伤了性命,但少主乃是他的主子,他如能如何让少主拼杀而他却苟且偷安呢,
“少主,稷栊虽无大才,但愿随少主破釜沉舟。至于退路,少主安心,明日若有意外,风神与锦觅定会被安然护送出去的,”
“林叔叔……”
韶淇还待说些什么,却被林神打断,
“属下先去布置了,”
“林叔叔,林叔叔,”
韶淇连叫了几声,林神均当没听到,姿态优雅地跑的飞快,
半晌,韶淇叹了口气,心道,那便随他去吧。
不知何时,风神踏着一地花香、在一阵微风里,悄然而至,
她这孩子将一腔苦水尽数压在心底,未将师兄之死放下,反而压的她耗尽心力,失了理智,
“淇儿,任何时候,离别都会比预期来得早。过去的都过去了,快乐或痛苦,如烧至尽头的香灰,终会落下。有些事,不是不在意,而是在意了又能怎样?”
韶淇一愣,下意识问到,
“娘,您……”
“淇儿,娘亲知道明日会发生什么,只是希望你定心,你父亲会为你骄傲的。莫要执着,滋生心魔,否则你父亲是不会安心的。”
韶淇心头大动,无数情绪翻涌而起,她不知该说些什么,身体已快过思维,她已跌入风神的怀抱里,她懂,但做起来,谈何容易,
“娘。等明日事毕,有了好结果,女儿便无事了。”
风神抚摸着她的秀发,眼底是不变的疼惜和慈爱,
“好,咱们一家人要一直在一起。一起面对这一切。”
“娘亲,以后,女儿便一直陪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