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篇章 第四幕 微不足道的灰色

第四篇章 第四幕 微不足道的灰色

现在，我们偶然间通过一些合法且合乎道德的手段继承了一间老旧的屋子，以及堆积如山的粮食。但你的房子里久久无人居住，以至于一些老鼠杰瑞先你一步，成为了这老宅子的房客。

你受不了老鼠，更受不了脏兮兮的老鼠成天偷吃那些本就属于自己财产的粮食。因此，你需要一只猫，汤姆。

汤姆来到了你的家，很快消灭了一部分的老鼠。但老鼠过于狡猾且繁殖迅速，不仅使得汤姆无法正常进行捕鼠作业，同时也严重地影响到了你的正常生活。你并没有太多的钱去购买高端的捕鼠机器以及雇佣捕鼠人，而汤姆面对着日益庞大的鼠群也日益吃力。于是，鉴于猫的简单易得，你终于下定决心，又养了一群小猫。

小猫的捕鼠能力极强，但由于你耽误的时间过久，即使再多，再勤奋的小猫和汤姆也对彻底泛滥的鼠群无从下手了。

而正当你因为每天睡觉都会从天花板掉到床上的老鼠而一筹莫展时，你的小汤姆们终于在与杰瑞鼠们的斗智斗勇中获得了大量的经验与智慧，以它们自己为原型创造了大量猫形仿生机器人。它们组织有序，团结协作，很快杰瑞鼠们溃不成军，逃出了你的房子。

战斗胜利了，你自然是很欣慰。但你发现汤姆们早已不会听从你的指令了。由于长期的群体协同作战，它们早已分化为了属于自己的社会形态。它们离开了，带着你的粮食一起。它认为它们有权拿走相应的战利品。你欲哭无泪，却再也不可挽回了。

这样的事，这样的人，这样的屋，这样的猫，这样的鼠，这样的仿生武器，正在宇宙的某些隐蔽角落进行着，或许，汤姆们早已满载而归，前往下一个满载老鼠的粮仓。

是日，正午12时21分，天气阴。

那个男人，军绿风衣，茶褐圆墨镜，一撇卫生胡，头上一顶黑色礼帽，一步一步，以一种与周围人群格格不入的画风走着。脚步踢踏有序，仿佛在自顾自地演奏着什么舞曲一般；双眼微咪，周围的一切他都仿佛视若无物。

人群仿佛一直没有注意过他这个异类，就一如往常的匆忙前行着，直到一辆装着堆积如山的塑料瓶的三轮车蹬了过来，摇摇晃晃，被路过的他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这么轻轻一蹭，如同山崩了向着另一边一般倒了下去！

第一时间，松散的人群一拥而上，仿佛是听到了某种统一的号令一般，迅速扶起了车子，扶起车上的老人，复把塑料瓶们装了回来。老人万般感谢，人群却早已散开。

“哼——哼。”在他的眼里，这哪里是他的事呢——充其量是虫子弄脏了他的衣服，而他“慷慨”地不求索赔罢了！

他的步调丝毫没有因为这件事儿做出改变，一边踢踏着舞曲，一边向着他的目的地走去。优雅，优雅，我可是天选之人。他们互帮互助，也不过是因为同为虫蚁罢了，毫无意义。

不远处的咖啡厅像往常一样，灯光总像是忘了去交电费。外层的玻璃幕墙蒙着一层薄薄的水雾，使得内部的灯光愈发氤氲。

今日是店里的淡季。玻璃幕墙边仅剩三人，一人穿着正式的西服，其余两人则是极为反常，将自己里三层外三层国的严严实实，仅剩下一部分眼睛留在外边，还要带上一层深色的墨镜。就算没有点上任意一道菜品，也不会有任意一位服务员上前，他们就坐在窗前。屋内唯有古典的音乐回响，不知是不是因为餐馆老板的音乐鉴赏水平有限，播放的竟是弗朗茨·舒伯特的《魔王》。那作为背景的小提琴音短促，给这个舒缓的空间一种莫名的躁动，莫名地紧张！

王侃，在这家咖啡厅打工已经有四年了。当年北上考上了大学，在本地找到了真爱，于是便留在了这个城市中。不巧学业失利，高不成，低不就，还好在咖啡店打工时勤勤恳恳，几年下来，虽说没有职场那种一层又一层向上的职位，最终也是个服务员拿，但工资好歹能满足一家的开销，偶尔给父母送回点钱，妻子也没有意见。

而今天，他遇到了三名让他无法忘记的顾客。

那三人普通到再不能再普通。这个地段，什么样的人都会出现，只是衣服穿的多了点并不算奇怪。但这三人却给王侃一种莫名其妙地感觉。或许是因为他在社会上长时间打拼的缘故，也或许是天赋异禀，他对于看人有一种莫名的准头。只消看上一两眼，这人的职业，秉性，最起码都能猜出个一二来。

而这一次，他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危险。

这家店里曾来过一位连环杀人犯。在他的眼里，那种凶险无比的气质就算如何隐藏也会不由自主地从那人的言谈举止中显现出来，让人感到不寒而栗。那一次，他还是强忍着恐惧，绕开那人的视线，在网上找到了与之对应的通缉令，以此叫来了警察，双方里应外合，才使得店内有惊无险。

人类，只要是人类，总有办法能够被解决。

但现在，王侃已经连报警的勇气都没有了，一点点来自那个方向的风吹草动都会给他带来无边的恐惧，仿佛一只铺天盖地的巨兽就在他的身边。湿腻黏滑的可怖触腕仿佛在他的四周游走，喷吐着腥臭的湿气，无数的细小眼睛来自四面八方，正飞速地抽动着，耳边传来嗡嗡的声响。他更不敢走上前去询问对方要点些什么，仿佛只要靠近，对方就会将他从头到脚尽数吞噬！

啊...啊啊....

他缓缓放下最后一只餐盘，极为缓慢地接近那道店里唯一的“光亮”——那道半开的玻璃门。他奋力地推开，如若丧家之犬一般逃了出去！

“还真是年轻人呢...家里出事了？经不住打击......”邻桌的人喃喃细语，由桌椅遮挡，看不清样貌，只是喝着刚刚点的咖啡，“啧，真苦。”

“啪嗒，啪嗒。”那声音，就像一条从水中出来，行走于石砖道上的鱼。

不知是谁的两双大手，仿佛两大块若有若无的蹼，朝着上了霜的玻璃拍了过去！

“啪嗒，滋——呀——”

一根粉红色的长长舌头黏在了玻璃幕墙上，在原地“滋溜”顺时针舔过了一圈，掀开那层神秘的白雾，露出外面猥琐无比的一张面孔来！

“西马，别在那里丢人现眼！进来！”幕墙内侧的西服男子压低声音猛地一吼，窗外那一道令人心生憎恶的身影立即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那道“吱呀——”一声开启的玻璃门，哦——原来是那位“天选之男”！

“天选之人”哦，不进餐厅，在外面舔着玻璃当街耍流氓又是在干什么呢？哦！我又懂了——是从来没尝过尚未擦过得玻璃的味道，于是特意屈尊伸舌前来？

他一脸坏笑，径直走到三人旁那唯一的空位上，拍拍椅垫，坐了下来。

“但愿你没有忘了你的使命。”对面男子口中的话语极为不自然，仿佛是有什么机械在进行辅助一般。

“这是当然，赫坦波提的一切就是宇宙真理。”

“今天的地里收成如何啊？”西服男子的声音没有丝毫减弱，说着一些莫名其妙的密语。

“丰收，但也是时候收割了，稻子已经熟得不能再熟，就要烂在地里了。”靠窗一边穿着厚衣服的男子搭上了话。

“你们的联合收割机用完了没？”

“当然，现在就可以交给你——快去吧，粮价不景气，要快快回收。”靠过道一边的厚衣男子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块石头模样的东西——绝对不会是联合收割机的钥匙。

“好的，粮食收了，钱归我们，粮种归我们——就这样说定了。”

大概是因为说话声音较大的缘故，任意一个在店内的人都能将这段谈话听得清清楚楚。尽管谁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人在播放优雅音乐的咖啡馆里谈论莫名其妙的收成问题。但在场距离最近的人可是看得清清楚楚，那两位衣着厚实的男子，摘下浓重的墨镜，与对面的二人一起，眼边闪过一层青色的眼睑。

“穆西，赫坦永恒。”

四人坚信，刚才的话还是没人听到的。

“搞事情？要不要带我一个？”一旁桌的客人突然来了兴致。

那位客人站了起来。一米八几的个子，穿着一边白一边黑的衬衫，手里一只粉嫩的花伞，精神一副不太正常的模样，举手投足却无时不刻散发着一种莫名的绅士气息。

“你的气息让人不舒服。”靠窗的厚衣男说的很直白。

“哦？是吗，我只是比较好奇罢了。”绅士男子也算识趣，悻悻地走开了。

“看来是和我们一样的人呢。”西服男子探出头来，望着绅士离去的背影喃喃自语。

“明明只是路过，却比想象中更加危险，不愧是......”靠近过道的厚衣男子想说些什么，却被身边的人拦住了。

“慎言，奥惑尼，那个名字不是我们能触及的。”

那个人吗...为什么会在这里......有传言他不是已经死了吗......

诈死？应该没那种可能吧...？

毕竟传闻都已经那样了......

走出店后，绅士男子并没有作任何停留。这些日子很少见到阳光，大雾也迟迟不肯散去，远处雾灯离迷，他也不做避让，我行我素地在路上踢踏着，嘴里念念有词。

“低等的生化物，看来在低等的星球上也能称王呢…那三个小子不在地球，我或许可以活动活动筋骨呢……咳咳……”

嗦了一口刚买来的珍珠奶茶，被一块珍珠噎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