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之殇30

睚眥替两人稍稍改头换面，扮成西海城的蜇婢虾仆，一路畅行无碍，抵达听涛观海楼。

睚眥“总之，在被发现前，速速去看、速速逃走，石室里悬挂的延维幻影，要是有人上前捅她一刀，就会遭人识破，到时大封西海城，想走都走不掉。”

他刻意说给媚媚听，省得她看完云桢又突发奇想，要去找西海龙王理论或争执什么的。

媚媚“原来我在刚刚之前…都是那副吓死人的丑样…”

她备受打击，自己手上没镜子能照出当时的狼狈，直至睚眥在石牢墙上，仿凝出她的假象，她才知道，他眼中所见到的她，竟是、竟是说不出口的糟糕和惨烈。

睚眥“那是受了伤嘛，现在很好、很漂亮。”

他安慰她。

睁眼说瞎话！变成海蜇也没多美好吗？

　　头顶蜇形半圆帽，软软的半透明状，挡住发满毒疹的脸，一定丑到爆！

她无言反驳，仍处于看见幻影时的崩溃状态。

被他看到了！被他看到了！被他看到那么丑的惨样！

睚眥“云桢果然是安置在听涛观海楼。”

睚眥带她暂避石柱后，看到进出听涛观海楼的人群，以及每人脸上红通通的眼鼻和哀恸神情。

　　白蚌贝扎成的团花，结满楼子内外，一朵朵，仿拟人界的白玉牡丹花绽放，洁净无暇，用以送往海城逝者，去向极乐。

　　海楼的廊道，不时能捡拾米粒大小的真珠。

睚眥“氐人之中，有一族系，泪水能化为真珠，应该是一路哭着去祭拜云桢，又哭着离开，才会沿途撒满了泪真珠。”

媚媚“如果他真是我杀的，你不气我吗？他是你堂兄弟…”

睚眥“龙子向来是适者生存，不适者淘汰，今日无论凶手是谁，我都不会有替他报仇的愤慨，若是碍于我父王下令，不得不从，我和其他兄弟也会采取另一种心态面对——去和那凶手较量看看，是他强抑或我强。至于报仇雪恨，不知道摆到多后头去。”

睚眥很坦白。

龙子间的感情本是如此，没太多兄友弟恭，死的人若换成是他，兄弟也不见得会为他出头，他亦不会责难兄弟无情无义。

媚媚“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恼我不懂说话时机吧？”

睚眥“难免！瞧你乱说话的下场，险些连命都赔上，我能不恼吗？”

媚媚“我希望云桢不是我杀的，我真的很希望！”

她声音含糊，低低小小的，再怎么说，那是他的族亲，她若是凶手，总觉得亏欠了他，更连累了他，她不喜欢这样。

睚眥“走吧。”

睚眥见机趁几个虾怪离开听涛观海楼，迅速进入楼内。

云桢的祭堂，就在楼里前厅，一大片白茫的蚌团花，缀满屋内，几乎湮没掉桌椅，几名鱼婢守灵。

鱼婢很容易对付，睚眥用了最轻微的言灵，使鱼婢们一个接一个，倒卧白蚌团花间。

　　云桢惊人的削瘦和憔悴，与媚媚当初见他时的模样，大相径庭。

睚眥“云桢…死前瘦成皮包骨？”

这也是睚眥第一次亲眼看见云桢的遗体。

媚媚“我看看他的死因。”

媚媚双掌并拢，虎口圈出一处圆缺，隔着水晶棺，仔细将云桢自头到脚扫视一遍。

媚媚“没有其他外伤…只有胸口，啧，好惨，西海龙王替他摆了颗假心在腔内。”

睚眥“他死时，听说一颗心几乎碎烂。”

媚媚“我绝没有用这么残忍的言灵杀人！我只拿言灵来破坏别人，偶尔教训些想占我便宜的坏蛋，不曾如此恶毒…”

睚眥轻怕她的后背，要她稍安勿躁。

睚眥“他的胸口，同样没有幸免，仿佛遭到外力击打，连护休龙鳞都被打穿！”

媚媚“会不会是他遭谁暗算，一掌打穿胸口，击碎他的心？”

睚眥“不，不止一掌，没有这么干净利落，瞧他胸口的瘀伤情况，时深时浅、时轻时重，会造成这样的伤势，应是相当凌乱的攻击。”

媚媚深思，脑袋歪倾，认真思付。

睚眥“有发现任何端倪？”

媚媚“我在回想…我当时到底对他说了些什么话。”

她沉吟半晌，能记得的，也仅存曾向西海龙王吐实的那些。

　　她确实娇娇笑讽，要云桢死给她看，除此之外，她记不起是否说过任何关于死法的言灵。

　　若那句死给她看，会造成云桢死样凄惨，她的术力未免太过强大！

睚眥“有人来了！”

睚眥听见楼外动静，数道跫音走近，不宜再待下。

这回他不再事先询问媚媚，直接勾搂她的腰，迅速脱离西海城。

　　一眨眼，两人已在城外。

睚眥“哪里可以先安置你，让你刷洗干净，顺便泡泡药浴，帮你排去满身毒素？”

睚眥步履轻快，仍在驰行。

一踏出西海城，原先镶在他脸上的虚笑，变得扎实，也更沉更浓烈。

只是多了一个她，嵌进怀里，前来西海城时的焦躁不安，竟这么不争气地被安抚下来，让他终于得以真正的舒心微笑。

只因为，她在他怀中！

媚媚“天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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