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人“天凰大人,那只小疯子是你妹子?”
龙王倒不知狴犴与媚媚的渊源关系。
狴犴*怀桑“她是我收的可爱义妹。”
排行老几他就说不太出来,前前后后数目太多。
可媚媚却是最特别的一个。
龙王扶扶胡须,企图遮掩几杯黄汤下肚后的醺颜,以及…欢送瘟神远去的傻笑,端出一脸正经:
闲人“令妹太娇贵,龙宫招待不起,她前脚刚走,天凰大人追快一些,兴许还能追上。”
狴犴*怀桑“走了?”
狴犴表情没有声调来得讶然,笔直走向睚眥坐定的那桌去。
媚媚是为恶整睚眥而来,现在走了,只用两种可能:一是她整够了睚眥,心满意足的走;二是睚眥整够了她,放她落荒而逃的走。真正情形为何,当然问当事人最清楚。
狴犴*怀桑“她这么快就玩够了?”
狴犴加入酒宴,鱼婢双颊羞红,为他送杯添酒。
睚眥“是阿!将整座城玩到妻离子散。”
睚眥随意应道。
天凰狴犴时时进出龙宫,与众人自是熟稔,其中又和某几只龙子较为谈得来,睚眥便是为数之一。算算,他们俩都是面带微笑而胸怀戏谑之人,每每想整治人时,有志一同,连说出口的话亦很相似,近乎一搭一唱。先前负屃带着鱼姬逃出城底海牢,正是睚眥与狴犴一人一句,说服龙主派兵追捕,演出一场逃狱戏,让负屃和鱼姬有机会患难与共,增进感情。
狴犴*怀桑“那是她的本领,看见一双,就非得拆散成一只。”
他笑盈盈,眉目清朗艳丽。
狴犴*怀桑“可看见单独一只呢,心里又觉得可怜,同情起那一只的孤形单影。”
他略作停顿,饮下一杯水沫酒,笑问。
狴犴*怀桑“她拆了你没?还是你拆了她?”
前一句,问的是感情,后一句,问的是骨头。
不知龙子与疯子,是疯子拆散了龙子的丰富情史,抑是龙子狠拆了疯子浑身爱作怪的骨头,当作惩治?
睚眥“到底是谁告诉她,我花心贪情,处处与女人厮混交好,让她视我为毒瘤,不杀过来玩玩我便不肯罢休?”
他淡然挑眉。
狴犴*怀桑“不这么说,她怎会来呢?那可是肥美的饵,专门用来钓她,而她挑嘴,也只吃这种饵。”
狴犴回道,赤眸含笑,瞥觑大龙子一眼,他与大龙子交情亦不差,向来有话直说。
狴犴*怀桑“本来差一点该被诋毁的人,是你,我家宝贝妹子要是落在你手上,没让你弄疯才有鬼。”
大龙子一脸无辜,似乎不甚明白狴犴的严重指控,依据何在,他自诩是九龙之中,最无害的一只。
睚眥那张俊颜,半掩在吁吐的烟沫后头,淡淡地,拧了眉头。
仔细想想那丫头的来意,会挑上他,不过是六弟的戏弄,当时若六弟转了个念头,拐她去找大哥,她怕是不会多瞧他一眼吧?那小疯子眼里,看得懂什么俊雅帅逸吗?
他与他大哥,拥有迥然不同的外貌,各有千秋,难以衡量论断谁俊了一点,谁又逊色一些,城中爱慕他与大哥的鱼鱼虾虾,各占一半,不分上下,他大哥的嗓音清甜,他远远不及,可他大哥也缺少他浑然天成的慵俊闲态…若排除掉六弟替他罗织的多情假象,媚媚她,会挑上谁?
明知是个无意义的假想,睚眥竟也忍不住踩入思绪泥淖里,做起了比较。
睚眥“她性子太倔太野太蛮横,大哥忍受不了她半刻。”
说什么都不想将大哥与小疯子做出牵扯,睚眥淡淡一句,切割了大龙子和媚媚之间,莫须有的连系。
狴犴*怀桑“你就忍受得了她?”
狴犴比较好奇这一点。由睚眥外观神情上来看,瞧不出他家天狐妹妹是否成功打击到他,他仍是一副轻佻带笑、慵懒自若的姿态。
睚眥“忍受不了,所以才在这里与大伙儿一块庆祝她走。”
睚眥笑道,桌上的酒盏却始终未饮,斟上时多满,此刻同时不少。
忍受不了她毋须做作施展也自然流露的媚;忍受不了她笑起来有些坏、有些顽皮的模样;忍受不了她身子芬芳娇软、敏#感纤盈;忍受不了她在他怀抱里暖得像怀炉、嫩得像棉絮;忍受不了她双唇贴近耳旁,岩煞、岩煞地喃个没停…
狴犴*怀桑“反正,你们这儿也不是头一个如此待她的地方。”
狴犴掸掸袖,耸肩。
狴犴*怀桑“先前好几个数不完的城镇,送走惹祸精后,办的酒宴比你们更大更热闹,流水宴席从城尾一路排到城门口,举杯同欢的吆喝声,震入九霄,又是唱歌又是跳舞又是酬神又是演戏,足足月余,还有人用豆子盐巴撒满她走过的道路,拿石子掷向她飞离的方向…我家“天狐”妹妹,才不会被激怒或嗔恼,你们不欢迎她,她不见得多喜爱你们,彼此分道扬镳,各自痛快。她坚强得很、漠然得很,你们这儿在饮酒狂欢,她那厢,应该也正大口大口喝甜汤自娱,她,很懂得快乐,一个人的快乐。”
狴犴对媚媚的认识,不只短短几年,他看着她走下天山——那丫头的师父,不巧亦是他师父——他对她那性子,自是深谙熟透,说烈是烈,说淡也淡得清浅无味,除了破坏世间爱侣这事儿,充满干劲外,其余便真的百般无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