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使用穷奇的魔力带着浑沌从饕餮身旁脱离,却因使用魔力不正又身陷雪地的困境。
等百媚从昏迷中醒来,脑子里有关浑沌的所以记忆都已缺失。
她站起身拍拂着毛裘上的雪片,一声好似鹰啸的巨响从天际划过…天狐下意识仰头去看,然而她看见的并不是翱翔苍穹的鹰,而是一大片黑影。
那不是乌云,它快速地、一闪而逝地出现又消失,接着是落地的声音…不是安安稳稳,反倒有些像她方才在雪地上跌倒的“砰”一声。
她循声而去,吃力地扶着落尽绿叶的树木在雪地行进,一步一步拖着走,前往更深的林间。
约莫行走数十步,周遭景物豁然不同,虽然同样落着雪,同样周身被寒意包围,但她好似看见白茫茫的草木都染上薄薄黑雾,那些黑,像数条小溪流动、起伏,滑过她的身体,甚至穿越过去。
它的源头,也就是黑雾最浓的部分,来自于前方不远的巨木。
别过去。
脑子里有很温柔好听的声音在阻止她。
快回头,回车厢里去,前面危险、前面危险!
但她没有掉头逃离。
虽然被黑雾包围,不过它们没有伤害她的意图,也没有让她感到不舒服,甚至在黑雾里还能轻易驱散掉冰雪的寒意,使她冻僵的手脚温暖许多。
她走近那棵巨木,它看起来并无异状,枝干上空空荡荡,叶儿都已落光,枝桠上堆着白雪。她摸着树身,它很大,几乎是十个她加起来的宽度,指尖抚摸着木纹,她绕着树身走了一圈……
在巨木的另一侧,她看见一个男人盘腿坐在树下,黑雾正是由他身上散发出来。
他不是人…百媚立刻有此认知。
他闭着双眼,肤色像是泥般的土褐色,脸颊两侧有类似虎斑的浅浅白纹,不过并不长,到鬓前几寸就隐没了,一头墨黑发丝不似人间男子般整齐地束起,而是长短参差地随意披散脑后,有好几绺长长地从额前滑落颚际,又有好几束削得短短的,在发间飞扬翘起。
百媚蓦然捂唇低呼,当她看见那男人…不,那只雄性生物身上严重的伤势时。
他左边的身子有个大窟窿,从锁骨一直到左胸下方,虽然她没瞧见血肉模糊的惨烈、不过情况也没好到哪儿去,毕竟亲眼见到一排白骨呈现在眼前,实在非常可怕,而且他连左上臂也只剩一根臂骨,完全没有皮肉包覆…她怕得好想转身逃开,可又担心他伤势如此严重,身体挨得住吗?
他是死?还是活?
若是死的,也不能任由他被大雪掩埋,曝尸荒郊。
若是活的,放着那么重的伤势不管,很快也会死。
百媚双手紧紧交握,缓缓在他面前蹲下,见他还是没睁开眼,她悄悄地伸出葱白食指到他鼻下,待探得一丝温暖气息,她才松口气,不由得露出放心的笑。
天狐“公子?”
虽然这称呼怪了些,但她总不好唤他妖公子吧?都还没弄清楚他是哪类的精怪呢,瞧他坐在树下,或许是树妖?
天狐“公子,你还好吗?”
他有了动静,从眉心开始,皱出深刻的折痕,但双眼还是合紧。
天狐“公子?”
百媚轻推他没受伤的右肩,想确定他的状况。
暴瞠的黑眸张开得太突然,凛冽的目光杀得她措手不及,百媚吃了一惊跌坐在雪地里,就见那男人恶狠狠地瞪视她。
榜桃*江澄“你看得见我?!”
他的声音相当低沉,若不是这句问话因惊讶而提高了嗓门,说不定她不能如此轻易地听明白他说了些什么。从他微微张开的嘴角,隐约可见雪白獠牙。
天狐“呃…嗯。”
她诚实地颔首,他这么大一只,要看不见还真难。
天狐“你的伤看起来好严重,我先生找到的马车上有药箱,你要不要上些药?”
虽然这么大的窟窿,就算涂再多药恐怕也没用,但她仍不想放弃任何治疗的机会。
榜桃*江澄“啐!这种小伤。”
他撇撇唇角,神情满是轻蔑不屑。
天狐(小、小伤?)
百媚还满想提醒眼前这只雄妖,那伤口已经能让她伸手穿过去直接摸到他背后那棵巨木的树皮——只要不被他左肩露出的那几根白骨卡住的话。
天狐“我带你去看大夫,好吗?”
不想看他伤得如此重却没能及时获得救治,所以百媚放软声调轻轻央求,宛如在安抚一只脾气暴躁的野兽。
榜桃*江澄“女人,你是不是这里坏掉?”
他冷冷地点点额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