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寻着那天的记忆,顺着秦谒来找他的路线,找到了那天她抱在怀里的鲜花。
此时静静地躺在墓碑前的大理石上,但还是那么夺目。
五颜六色的扶郎花开得热烈恣意,一如那个女孩转身看到他的那一刻的表情。
他献给故人的鹤望兰已经逐渐凋零了,而她的扶郎花却一如既往,热烈得不似墓地里该有的东西……
顺着扶郎花往上看,墓碑上的姓名让他心底有一刻短暂的空白,像坏了的电视屏幕上冒出来的雪花,像故障了的机器发出刺耳的耳鸣声……
上面用阴文刻着两个人的姓名:先考秦(讳)桦,先妣柳(讳)榭。
更令他如鲠在喉的是,下面刻的数个小字:孤女秦谒立。
秦谒……
秦谒!
秦谒……
宋祁仿佛又感受到了多年以前那种被子弹贯穿全身骨骼的痛感……
她……那天是来祭奠父母的……
那另一束花呢?
宋祁蹲在墓碑前,一时心里涌出一股股的情绪,不知道该怎么吐露,该从何说起。
何隽的电话再次打来进来,宋祁沉默地看着无声跳动的手机屏幕,最终还是接了起来。
“何隽……”
“叫什么叫!叫个der!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嘛?!”何隽一点都不给他面子,张开就来。
这阵子何隽真的累得够呛,尽在为宋祁的事忙上忙下,就差整个人在工作室里扎根了!
“你最近是被灌了什么迷魂汤啊?这几年来老老实实,就最近突然叛逆期了?!麻烦你想想我们团队啊!公关都花了多少精力多少心血了!生怕拍不到你的丑闻?”
何隽那张嘴,要是去参加脱口秀,分分钟秒杀对手。
“你玩得还挺花啊!跟席科说你去看房?声东击西调虎离山啊!我不是跟你说过老老实实跟着安排走,你不听!”
“你是不是闲得慌?要不是因为上次的绯闻事件,你有这时间乱跑?咋滴,要对心疼你特地给你放假的狗仔发表感言啊!”
“宋祁你老实说你现在在哪儿!”
眼前墓碑上的姓名令他眩晕,耳边何隽的一系列轰炸令他耳鸣,宋祁缓了好一会儿才找回属于自己的声音。
“何隽,你去查查,秦谒的父母……”
“什么?!”
何隽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忙提醒道:“祸不及家人啊!查她父母就不对了!”
“她父母……去世了,就在言雅所在的墓地,还挺近。”宋祁看着墓碑上的阴文,有些不真实。
墓碑是言雅去世那一年立的,没有别人的痕迹,也不知道她有什么亲朋。
怎么有那么巧的事儿……
“你一提我还真有关于秦谒的事,你先回来,我们详谈。”
何隽立即催促他回去,宋祁缓缓起身,蹲下去的腿有些酥酥麻麻,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看着在稀松月光下依然留下一抹亮色的扶郎花束,他有些神情恍惚。
他之前收到的满天星算什么?
他不知道。
很多时候,他都不愿将人想得那么坏,恶意地揣测比恶人更招人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