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三天时间，路垚想了很多。

        想乔楚生发现他不见了会不会找他，找到他之后乔楚生会说什么，而自己又是怎么面对他，是大吵一架，还是乖乖回去。

        路垚把自己闷在房间里，却也关注着燕南王府的动静。

         可是他怎么也没想到最后等来的居然是乔楚生要纳侧妃的消息。

         路垚再也按捺不住，还是熟悉的街道，熟悉的门第。但是这一刻整个燕南王府处处张灯结彩，红绸高挂，宾客满堂。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笑容。

         路垚混在人群里，走进燕南王府他要找乔楚生问个清楚。结果找遍了整个王府都没有乔楚生的踪迹。

         忽听小丫头大呼小叫说：“世子回来了。”路垚忙将自己藏在假山后，透过缝隙看见两个小丫头一溜小跑的往前院跑去。

        路垚跟上去，远远的，看见一身大红喜服的乔楚生眉梢眼角皆是笑意，小心搀扶着穿着繁琐嫁衣的云沐柔。

        宾客的声声祝福，更衬得此刻满身狼狈的路垚就如同一个天大的笑话。心，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紧，路垚只觉得呼吸困难。

         堂上新人并肩而立，是那么的契合，郎才女貌天造地设。

         这一刻，路垚才发觉自己竟然如此懦弱，甚至连冲上去质问他为什么背信弃诺都做不到。双腿似乎被无形的钉子钉住，动弹不得。

         泪落无声，路垚无意识的捏碎掌心的玉。锋利的碎片割破手掌，路垚却仿佛无知无觉。光芒一闪而过。路垚消失在原地。

冷风萧瑟，几片鲜艳的海棠花瓣随风而落。

         堂上，乔楚生似有所感的抬眸看了一眼人群之后，却什么也没看到。唯有几株海棠艳丽依旧。

         晚上，乔楚生打发了下人出去。说：“盖头还是由你真正的丈夫揭比较好。”

         话音落，云沐柔抬手扯了盖头，然后取下头上沉重的凤冠。长发披散下来。坐到桌边，倒了杯茶一饮而尽说：“呼，渴死我了。多谢世子相助了。”

          乔楚生从袖中取出一纸书信推到她面前：“他日若有心仪之人，你可随时离开。”

           云沐柔拿起书信看了一眼，收起来：“我们大概是最快和离的夫妻了。天色已晚我要睡了，委屈世子软榻凑合一宿了。”

           乔楚生：“还真是不客气。早点休息吧。”

          寂静深山虫鸣声声，天空光芒闪烁的金色阵印一闪而逝，路垚一袭火红衣衫，狼狈晕倒在青石台阶上，掌心血迹斑斑。

         “师父，哪儿有个人。是路垚路施主。”有小沙弥惊呼。

         第二天早上，乔楚生云沐柔一同去给白启礼敬茶。坐在一边的白幼宁看见云沐柔扭头冷哼一声不说话。

         依礼制敬茶之后，白启礼看向乔楚生：“你跟我来。”

         书房，乔楚生笔直的跪在地上，白启礼背对着他，良久才说：“楚生啊，你到底什么意思。当初你要娶路垚，我也没说什么，现在倒好，路垚下落不明，你又娶个侧妃，你到底想做什么。”

          乔楚生垂眸：“路垚他走了也好。至于沐柔我跟她之间什么都没有。”

         白启礼回头指着乔楚生：“你……你旧伤又严重了。”看着乔楚生有些发白的脸色，白启礼想到什么，说道。

         乔楚生扯了扯嘴角：“果然瞒不过父王。”

         白启礼伸手把乔楚生扶起来：“别跪了。”

此刻白启礼多少也明白些乔楚生的考量说：“哎，你……罢了，随便你吧。只要你不后悔。”

        白启礼挥挥手：“你去吧，好好休息。沐柔郡主你不用担心。王府不会亏待她。”

         乔楚生躬身道：“谢父王，楚生告退。”说完转身离开。

         正厅，云沐柔看老王爷走了，自己待着也无趣，就要回去。结果眼前人影一闪白幼宁挡在面前：“你到底用了什么手段，我告诉你，就算你做了我哥的侧妃我也不会承认你是我嫂子。”

         云沐柔打个哈欠：“郡主想多了，我跟世子算是旧识，你的嫂子始终是路公子，不是我。”

          白幼宁给绕晕了：“你什么意思？不说清楚不许走。”

          “幼宁。”乔楚生无奈。

          白幼宁：“你来的正好，到底怎么回事儿。我都被你搞晕了。”

          云沐柔：“也没什么我跟你哥假成亲，他许我一个容身之所，我帮他一个忙。你自己解决，我回去补觉。”后一句是对乔楚生说的。

          白幼宁抓住乔楚生：“她什么意思，哥你怎么了，什么忙要她帮。”

          乔楚生：“小孩子别打听那么多，今天的书看完了吗？”

          白幼宁拍开乔楚生的手：“别打岔，你，嫂子走是你设计的？！”

          白幼宁不笨，其中关窍稍一想便明白了，只是震惊之外她更多的是疑惑：“为什么，不是都挺好的吗。”

         乔楚生：“行了，小孩子别管那么多。”

         说完乔楚生离开，留下白幼宁直跳脚：“你等着，我会查出来的。”

         夜晚暮色四合，高楼之上，乔楚生凭栏远眺天京城里的万家灯火恍惚间又变成了那人的样貌。

        “后悔吗，亲手设计把人逼走。”阴影中走出一人，一袭白衣似雪，一双似笑非笑的桃花眼淡淡的看向远处的灯火阑珊。来人正是辰妃凌熙寒。

        “如果你是来劝我把他追回来的那你大可闭嘴。”乔楚生喝了一口酒说道。

        “人呐，总是喜欢口是心非，明明牵肠挂肚朝思暮想，偏偏又作出一副绝情面孔。”

        “如果明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你还会把心爱之人拉入地狱之中，然后在丢下他一个人在地狱里挣扎求生。”乔楚生说道。

        凌熙寒轻笑：“如果是我，我会拖着他一起落入地狱，死也不放手。因为我没你那么大方。”

        乔楚生笑出声来：“哈哈哈哈，是你凌熙寒能做的出来的。只是我不明白，皇宫困不住你，为什么不走。”

         凌熙寒转身离开：“皇宫困不住我，困住我的是心。若是放不下就去找他回来，相信他很愿意同你生死与共。”

         乔楚生看着凌熙寒的背影，饮下最后一口酒。酒坛落下高楼，摔得粉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