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年少欢喜（十六）

见蓝曦臣身边弟子陆续离开，莫邪以为蓝曦臣有要事要办，只是碍于自己在不好走脱，觉得自己不该继续耽搁，正要辞别，就听到蓝曦臣的声音，“若水若是想进去看看，涣可陪同。”

莫邪沉默，她知道自己大概是被蓝曦臣看出来对剑室的向往，她有些无力的解释，“我……并非偷窥，只是……”只是什么，莫邪却不知怎么解释了，她抿着唇，一时说不出话来。

许久，头顶上传来一声长长的叹息，“若水何必如此小心翼翼，叔父既同意你进藏书阁，这剑室你自然也是进得的。”

因着蓝曦臣的话，莫邪终于鼓足勇气跟着进了剑室。

剑室一如蓝氏惯来的简单，除了一排排陈列得好似展品的剑，并无多余点缀，

但莫邪站在空旷的剑室中，却仿佛被那些藏在剑鞘中的剑摄去了神智，愣愣的看了好一会，才有些胆怯的伸出手去触碰一柄纯黑剑鞘的长剑，但指尖在即将触到的那一刻，又停了下来，纠结了好一会，最后颓然的放下手。

这时耳边忽然响起一个声音，“即是喜欢，为何不敢靠近？”

莫邪这才想起剑室里是不止她一人，她摇了摇头，“我从前在的地方，那里的人都说，剑为凶器，女子不能也不该碰剑。”

“修仙之人怎能不用剑！”

素来温和的蓝曦臣却皱起眉，这种女子不能用剑的说法，简直是无稽之谈。

见蓝曦臣有些不赞同的模样，莫邪垂下眼，淡淡道：“那只是寻常人家的说法，现在我即是修仙之人，自然是做不得数的，曦臣哥不必介怀。”

这么说着，她却已经不再看那些剑一眼，“但说起来，这样煌煌正道之剑，本也不适合我这样的人学。”

语气里的自嘲让蓝曦臣这样心智坚定的人都听得有些心酸，他不知莫邪因何会有这样的想法，但在他心里，莫邪这样坚韧聪慧的少年人，怎样都是配得上用剑的。

更何况莫邪自进这剑室，对剑的向往喜爱他都看在眼里，蓝曦臣取出那柄莫邪看了许久的长剑，“若水此言有些差了，涣认为，剑者，只要心存正义，天下人都可习得，在曦臣哥看来，若水心存善念，心性坚定，你若不习剑，才是真的可惜。”

他用了两个不同的自称，是以站在不同的角度告诉莫邪他的想法，莫邪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她怔怔的看着蓝曦臣，眼里有微光闪过，“你……你真这么认为？”

蓝曦臣一笑，将手中的长剑拔出，银色剑光出鞘，锋利又冷硬，“若水你若是不嫌弃，曦臣哥可教你习剑。”但话一说完，蓝曦臣自己也是一愣。

怎么，就忽然想要教她习剑了？

他原只是想开解她一番，并没有……

可话已出口，面对那样陡然亮起的，希冀的眼神，蓝曦臣发现自己竟然没法再收回了。

“我……可以吗？”莫邪有些踌躇，蓝曦臣的提议实在让她心动，最后忍不住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

看着少女眼里的期待和忐忑，蓝曦臣只觉得她像是一只从一个坚硬壳子里偷偷探头出来观察这世界，一旦察觉外界有危害就立即缩回去的小动物，心里突然就软得一塌糊涂。

刚刚心里生起的一点后悔不知不觉就消失了，连脸上惯常的笑意都变大了，“当然。”

自那以后，每日下午，莫邪就会提前一个半时辰离开藏书阁来到剑室，等待蓝曦臣教导习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