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年少欢喜（十五）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呢？

忽然就习惯了这种每日这个时刻，抛开一切繁杂的宗务，只带着一柄朔月，以一个单纯的教导者的身份与那人相见的日子。

分明剑室中的弟子早不需要他教导，可只因着那一个人，他便将自父亲闭关后，每日都需处理大半日宗务的时间挤了小一半出来，只为了看到那个每每拿着剑，便变得眼眸清亮，语气轻快的少女身姿。

蓝曦臣尚记得第一次见到少女时还认为“她”是“他”。

那时的她满身狼狈，却言辞间聪慧通透，不似仙门百家公子小姐被娇养得单纯天真的模样。

蓝曦臣当时心中感慨她的机敏和透彻，只是这种心情在之后明了“他”是“她”后，便变成了敬佩和惊艳。

世人多对女子偏见，蓝曦臣因着蓝氏教导，不会觉得女子不如男子，却也是默认女子较之羸弱，可莫邪的出现，却让蓝曦臣真正明白，原来世间亦有如莫邪这般坚韧不输男子的女子。

但蓝曦臣平日忙于宗务，虽心中对这位甚得叔父和弟弟喜欢的莫姑娘充满结交之心，可云深不知处之大，让他接连半月都不曾遇到莫邪一次。而云深不知处之小，又让蓝曦臣在惯例的每三月巡一次剑室时，巧合的遇到了站在剑室外毫不引人注目的角落，一动不动的少女。

“莫姑娘……”眼见着蓝氏弟子服的纤弱少女眼巴巴的望着剑室，连他过来都没察觉到的蓝曦臣脸上浮起一抹笑意，“涣记得以往这时候莫姑娘都是在藏书阁，怎么今日在此处？”

虽不曾见，但他还是时常关注着自己弟弟的，自然也知道和弟弟忘机形影不离的她的行踪。

莫邪这才发现身边有人，她收回望着剑室的目光，对着蓝曦臣一礼，“蓝大公子……”

蓝曦臣被这称呼叫得一愣，而后莞尔一笑，“莫姑娘不必如此生疏，你与忘机交好，便也是涣的朋友，说来你比忘机还小上一些，唤我一声“曦臣哥”也是可以的。”

他气质温润，笑若春风，即便是面对莫邪这样冷淡的人，依旧保持着笑意。

莫邪向来对爱笑的人难以抗拒，闻言只微一迟疑，便在蓝曦臣带笑的眼眸中叫了一声“曦臣哥。”

大约是不习惯这般称呼别人，不免脸上染上一丝羞色。

一刹那灿若明霞，即便心神坚固如蓝曦臣，也忍不住心神晃了晃，一时心下感慨，这位莫姑娘，这样的年纪就已如此绝色，若是待她长成，怕是天下男儿都会趋之若鹜。

但面上蓝曦臣半点没表现出来，只是见身边几个弟子还处在被美色冲击到发呆的模样，轻咳了几声唤回他们的神志，然后镇定自若的道：“如此，我便喊你的字，若水可好？”

“自然可以。”莫邪点了点头，只是目光忍不住又看了剑室一眼，那样恋恋不舍的模样，让蓝曦臣终于感觉到莫邪这个年纪本该有的孩子气。

说来这位莫姑娘自来了云深不知处，他作为少宗主还从未与她正式见面，其实是有些失礼的，现在有了这个机会，自然不能错过了，他低声对身边几个弟子耳语安排几句，弟子们便纷纷行礼离去，剑室门口一下子便只有这两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