嘤咛一声沈巍睁开了眼,惊讶的发现自己躺在鬼王偏殿的床上。
他摸了摸胸口,感觉到取过心头血的心脏锥痛不再,伤势也好得差不多。
沈巍脸上是深深的迷惑。
他不明白夜尊怎么会给他疗伤。
一万年太久,他在人间寻寻觅觅,再回头,兄弟已经反目成仇。
夜尊你醒了。
一声轻笑响起。
沈巍杀气一瞬间释放开,如险浪般压向来人。
夜尊你可真是不留情面呢。
白衣人面不改色承受杀气。
沈巍顿了顿,似是不好开口,最后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道:
斩魂使我与神农定下契约,生生世世与大封同生共死,他便答应强行压制山圣元神,送他入轮回。
斩魂使如今天柱破裂,你既已出,大封摇摇欲坠,人间大劫,我自当遵循诺言,身殉大封,了一切尘埃因果。
沈巍说到此处,表情无喜无悲。
突然闻此隐秘的夜尊只觉得自己从头凉到脚。
斩魂使你好自为之。
话罢,沈巍戴上面具,转身离开。
赵云澜的箭射中夜尊胸口的时候,夜尊还有闲心取下面具,冲面露惊愕的赵云澜笑。
耳旁传来将士的欢呼声,夜尊倒在战场上,听到将军向赵云澜请缨要压负伤的鬼王入牢。
他放任意识陷入一片黑暗里。
夜尊躺在阴暗脏乱的牢房地上,往事梦回,只道一声无常。
狱卒陛下这边请!鬼王在这间牢房里。
狱卒笑得谄媚,知趣地退下。
一袭华丽冕服的赵云澜,神色复杂,看着夜尊久久不语。
良久,他开口:
赵云澜好久不见,阿夜。
夜尊好久不见啊,云澜。
夜尊笑得满不在乎。
他站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依旧潇洒。
夜尊我们谈个交易怎么样?
赵云澜你说。
赵云澜神色难辨。
夜尊大封由女娲立下,为的是封住混沌和鬼族,如今人间大劫,不是鬼族生事,而是混沌作乱。
夜尊将这半个月来查到的东西细细道来,
夜尊哥...沈巍他和神农立下契约,若是大封破了,他会以身相殉,了结一切因果。
最后一句里止不住的颤抖。
赵云澜你想要我怎么做?
夜尊我为鬼族之王,他不愿与族人为伍,我不勉强他。可要我眼睁睁看着他为了一个诺言身死,我不许!
夜尊话里唯有执拗,
夜尊我和他同出一脉,我代他身死,那没有思想的混沌也分辨不出来!
夜尊如今我为阶下囚,总是要死的,不如废物利用,让我死得有价值点。
赵云澜听不下去了,吼:
赵云澜够了!你何必轻贱自己!
他急促地呼吸,气道:
赵云澜你当我傻子吗?觉得我看不出来鬼都的警戒故意弄得漏洞百出!你!堂堂鬼王,就那么大意被我一个凡人射中胸口,昏死过去!
他面露颓色,
赵云澜你糊弄我都不糊弄得好点。
夜尊微微笑起来,道:
夜尊从前我只知道沈巍对昆仑念念不忘,还心中不屑能有多好。那日见了你一面,才知道确是极好的。我在人间跟你走了一遭,才发现是自己愚钝了。我执着于根本得不到的人,一生都不曾沐浴阳光,何苦来哉!
他话锋一转,
夜尊鬼族我已经下令隐姓埋名,安生度日,希望你帮我照拂一二。
赵云澜等会儿等会儿,让我理一理头绪。
赵云澜觉得自己脑门上青筋暴起跳个不停,
赵云澜我是传说中的那什么昆仑转世?
夜尊也惊讶起来,
夜尊怎么?沈巍没告诉你昆仑的事?
赵云澜沈巍一点都没告诉我。
赵云澜痛苦地捂着脸,
赵云澜到底还有多少事儿是我不知道的。
夜尊你问沈巍去吧,我也没知道多少。
夜尊苦笑,
夜尊就连那契约的事我还是他主动说才知道。
他闷闷出声:
夜尊沈巍他心里想的,没人知道。
赵云澜按下自己的抓狂,问:
赵云澜你真要代他身殉大封?
夜尊咽下涌到喉间的血,点了点头。
赵云澜如你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