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一二六 三情一体

沉香看不见，所以不能读书下棋观雪景，杨戬就把以前收藏起来的沉香的那把环首刀拿回来还了他，使他能够松松筋骨，聊作消遣。虽然沉香对这把刀为何会在杨戬手里有些不解，但好在他也没追究这刀是怎么回事。

然而看着沉香演练刀法的时候，杨戬总觉得，沉香有些烦躁，做起动作来心不在焉的。也就这么一分神的功夫，沉香因视力不便，不小心踩到了一块石头上，陡然重心不稳，身形一偏。杨戬立刻跃过去想要扶上一把，不成想沉香将刀拄着地面发力，一个旋身硬是把重心又轴正过来了，没要他扶。

杨戬犹豫着放下手，看着喘气有些急促的沉香问道：“还好么？”

沉香却不理他，索性把刀一扔，刀鞘一抛，冷着脸盘膝坐在地上。

杨戬叹气，暗道沉香又要闹脾气了。之前每每遇见沉香任性的时候，杨戬总是想要教训他，可是面对着沉香时，他又往往狠不下心肠。

杨戬也不是没罚过，只是沉香那冷硬的性子使然，自己要罚他的时候，他不服气却也不争辩，只是沉默地认罚。还有他那由于不想冲撞自己而抿起的唇，由于克己甚严而皱起的眉，杨戬每每瞧见便觉得不忍。

于是杨戬终于发现，比起沉香，他自己的喜怒似乎变得微不足道了起来。

杨戬想起自己第一次动手教训沉香的那一天，因为深恨沉香的欺瞒，甚至起了杀念，手下便失了轻重，导致沉香受了不少折磨。这件事一直盘踞于“令杨戬最懊恼的决定”的榜首，所以一直到如今，杨戬都舍不得动他。

当日，沉香曾放话“不论是亲情，友情还是爱情，此生我都要从你那里讨回来”，言犹在耳，一语成谶。是否对于沉香来说，他便是那时而慈爱时而严厉的长辈，时而投契时而分歧的朋友，时而体贴时而计较的情侣。

说起来有些讽刺，当初杨戬还道一个人怎么能够承担那么多的角色，然而现在他却是如此的心甘情愿，连把沉香拴自己裤腰带上的心都有了。

于是，看着坐在地上的沉香，杨戬决定宽容。

杨戬盘膝坐在沉香身前，牵起沉香的手，与自己掌心相对。沉香情绪不稳，经脉不畅，杨戬则是要帮他梳理一下。沉香没有反抗，接受了杨戬输入的真气。

杨戬牵引着那股舒缓的真气沿着经脉游走于沉香的周身，试图找到症结所在。因为担心伤到沉香，所以这股真气并不强劲，然而到后来竟慢慢脱离了控制，汇聚于沉香心口处。

感觉到沉香的紧张和抵触，杨戬柔声哄道：“放松，莫要分神。”

可惜这句话的效果并不是很好，沉香感觉有源源不断的热流涌入自己的心脏，想要阻止却做不到，于是便渐渐焦虑起来，越是胸腔胀得难受，沉香就越是想把力量都发泄出去，结果身体便不由自主地吸收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