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八十九 公主殉身

小玉瑟瑟发抖，口中不住地溢出血来，染红了沉香的前襟，沉香徒劳地伸手去擦小玉的嘴角，心中愤怒不已。他一向自视不拘小节，我行我素，却没成想他这舅舅耍起手段来更是生冷不忌，不仅可以不分青红皂白地对人出手，还可以从背后偷袭，趁人之危。

杨戬想着，沉香一行人中那个最厉害的已经被自己撂倒，都到这份上沉香应该会用宝莲灯了吧，但是结果沉香并没有。他凶狠地瞪视着杨戬，辛辣的讽刺脱口而出。

“卑鄙！”

“目无尊长！”杨戬面色一寒，冷冷吐出几个字，刀柄一转，对着沉香就是一记横扫。

杨戬是个傲慢到了骨子里的人，不论是刺耳的诋毁还是奉承的赞美，在杨戬听来都是一样的，他从来不曾在意，他眼里没有任何人。但是此时，他竟听不得沉香的丝毫讥讽。到底是因为那句话，还是那说话的人？

“快用宝莲灯啊！”敖春焦急地对沉香大喊道，沉香的恍若未闻令杨戬起疑，若果真出了什么事逼着沉香雪藏了宝莲灯，除非是……

千钧一发，最后还是敖听心挣脱了敖春的搀扶，闪身跃至沉香身前，替他挡下了一击，但她自己却因力竭重伤而被震得五脏俱痛。

宝莲灯用无可用，沉香莫可奈何，无论杨戬如何对他，他都权且忍了，然而他没料到的是，杨戬居然说出了那样的指责，“目无尊长”。

假使杨戬说他“目无法纪”或者“目无天条”，他都能接受，但只有这句，犹如猝然刺入心脉的冰锥，瞬间提醒了他，就算没有追杀与逃亡，他和杨戬的关系也从来没有对等过，威严的长辈与疲弱的晚辈，呼风唤雨的神仙与庸庸碌碌的凡人，冷血无情的猎手与黔驴技穷的猎物。

这已经是第二次敖听心挡在沉香面前以身相护了，杨戬挑眉，斥道：“四公主屡次包庇沉香 ，难不成也想犯天条么？”

四公主心里一急，威胁道：“二郎神，你可还记得广寒宫…”

坏了……杨戬暗忖，人总得为自己曾经的过失买单，这事要真的捅到王母那里，还说不准会有怎样的责罚呢，万一司法天神一职不保，那沉香可就真的有性命之忧了，自己的计划恐怕也要告吹。反正她老是这样护着沉香也不是办法，倒不如干脆……

想到这里，杨戬怒喝一声，不容分说便提刀刺了过去。

“姐姐！！”

“四公主！！”

“不要！！”

在众人的惊呼声中，三尖两刃刀的刀尖没入了敖听心的腹部，穿透了她的身体，堪堪停驻在她背后的沉香眼前。

有那么一瞬间沉香的脑海一片空白，根本反应不过来自己眼前看到了什么，直到他四姨母的血溅落在他的肩膀上，顺着衣袖缓缓滑落，那濡湿的温度烫得他钻心的疼，他这才察觉到方才的迟钝便是肝肠寸断的滋味。

他尚且来不及细细体会，耳边又传来杨戬冰冷的音调：“魂飞魄散！”

杨戬啊杨戬，你我可有什么血海深仇？你何必做到如此？爱恋和亲昵使人沉沦盲目，流血和疼痛使人克制清醒。事到如今，任何自欺欺人的借口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