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泪痕

这几日，借着伤情，太乙真人便嘱咐哪吒待在相府好生修养，芦篷那里有燃灯和十二金仙镇守，想来也并无大碍；

算着时间，杨戬这个时候应该去救黄龙真人了，燃灯道人借着萧升落宝金钱的能力，收了赵公明的乾坤尺、定海珠和缚龙索，至多到明日，赵公明便会带着从三仙岛借来的金蛟剪前来报仇；

不过这赵公明本就是封神榜上人，有陆压的钉头七箭书，也蹦跶不了几日了，哪吒的当务之急还是得学会运用从赤精子手中“借”来的太极图……

“这太极图不愧是三界至宝，其中变化玄妙无穷，只是以我如今的法力，也只能驾驭十之一二，也不知是否能破了那红砂阵……”

时间一天天的划过，赵公明有金蛟剪相助，接连伤了广成子、文殊广法天尊数人，直到陆压道君亲至，先是与赵公明斡旋数次，暗中又命姜子牙结了草人、符印，眼看二十一日将至，赵公明的性命休矣！

“杨戬、哪吒，闻仲已察觉出赵公明酣睡颠倒的缘由，你二人速往岐山禀明子牙，多加防备，万不可功亏一篑！”

陆压心中有感，掐指一算，将闻仲的意图告知了燃灯道人，阐教三代中，杨戬行事最为稳重，而哪吒脚下的风火轮是三界至宝，速度极快，由他二人前去，最为稳妥。

“反正结果都已经知道了，我也懒得多跑一趟，倒不如和你一起在陈九公和姚少司的必经之路等着。”

“好，都依你。”

杨戬抿嘴一笑，伸手将哪吒拽到自己的银合马上，纵身而去……

“你……你别靠我这么近，怪别扭的……”

“自从受封司法天神一职，我已有数千年不曾骑过马了，如今的骑术也很是生疏，还是抱紧你安全些。”

杨戬说着话，抱着哪吒的动作又紧了几分，脸抵在哪吒的肩膀上，无声的笑了笑；

“你不抱着我也摔不下去！离我远点儿！”

哪吒抬肘撞在杨戬的肚子上，没好气的冷哼一声；

“……三弟，你就算不为我考虑，也该为你自己的未来考虑考虑吧？”

“杨戬！你不要得寸进尺！”

听着耳边传来的沉闷撒娇声，哪吒只觉得一颤栗，掐死杨戬的心都有了。

“冤家，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回到灌江口相处的那些日子呢？这些天你刻意的避开与我独处，就算偶然撞见，却也一句话都不说，我知道你在躲着什么，冤家，八百多年了，我不怕等待，我只是怕你连一个机会都不肯给我……”

对于哪吒的冷言冷语，杨戬只有苦笑，二人之间的羁绊太深、误解太深，以至于杨戬在相处中只敢小心翼翼的靠近，生怕有一点点过激的行为伤害到哪吒；

可哪吒一味的逃避也让杨戬心有不甘，他放不下哪吒，就如同他前世穷尽所有也放不下的家仇一样……

对昊天，杨戬倾尽了所有的恨，对哪吒，杨戬付出了所有的爱……

重来一世，杨戬甚至可以放弃家仇，也想要许哪吒一场有始有终的未来。

“杨戬，上一世的记忆于你我而言都是真实发生的，你完全可以踏上自己熟悉的那条路，何必非要与我纠缠不休呢？”

哪吒背对着杨戬，眉头紧蹙，因此并不能看到杨戬如同深渊般痛苦的眼眸……

“三弟，我也说过，此生所求，唯你一人！”

“有些东西强求不来，杨道兄还是尽早放弃的好，除非，道兄还想再收到一封临终遗言！”

“不！我绝不会允许那样的事再发生！”

杨戬眼中一闪而逝的慌乱，强硬的抱紧哪吒；

“冤家，我会给你足够的考虑时间，但有些话不要再让我听到，我的性子你应该了解，有时候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会做出怎样超出理智的事情。”

“我以为我的死对你而言是一种解脱……”

哪吒正对上杨戬漆黑的眸子，用力咬了咬后槽牙，他知道杨戬对于自己前世战死的结局不愿再提及，甚至这个话题一度是杨戬内心深处的一大痛楚，所以他报复性的提到了那封诀别信，就是想在杨戬的伤口上撒盐，看他痛苦的样子；

可杨戬如今这般反应却远远超出了哪吒的预料，那封诀别信更是隐隐成为了杨戬的逆鳞，刚刚的一瞬间，哪吒直觉得自己被一股无形的杀意和绝望所笼罩……

“别说了！别再说了……”

杨戬紧紧抱着哪吒，沙哑的声音如同利刃般刺伤了哪吒的心……

“……二哥……”

耳后滚烫的触感令哪吒心头一震，在他的印象中，除了瑶姬长公主在桃山被晒化那日，他再也不曾见过杨戬流泪；

“乖，别推开我，就让我抱一会儿好吗？就一小会儿……”

“杨……二哥，我们……”

“冤家，我们的未来还有很长很长的一段路，你不会中途离开，我也不会再放手，未来的我们，终将圆满，对吗？”

杨戬哽咽着声音，小心翼翼的目光看的哪吒心头一阵揪痛……

木吒说的没错，哪吒从来都是个心软的，那些冷漠的伪装、强硬的拒绝，不过都是他不想再连累其他人的借口罢了。

“二哥，我不知道我还有没有未来……”

“一定会有的！相信我，我会陪着你，永远！”

杨戬总能轻而易举的看透哪吒，甚至就连哪吒会如何回答，他也能猜个大概；

心软的小冤家每次说出伤人的话时，最先伤到的往往都是他自己，杨戬也是在赌，但结果总是好的，他赌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