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落到布吉岛的第一时间就被围起来了,每个人都举着枪对准我,只要我轻举妄动下一秒就会脑袋开花。
这该死的斯文特居然钻研过魔女的习性。
魔女能瞬移到世界上的任何地方,但在没去过的陌生地域,魔女会下意识落入魔力最强盛的地方。
比如我现在身处的教堂。
要在这样神圣的地方大开杀戒,我很无语,想问问雇主酬金能不能临时加五百万。
望着面前这一大堆穿着黑西装的美国男人,我有些头疼:“能不能先告诉我,斯文特是哪一位?”
回应我的是一颗子弹,精准地穿过了我的右肩膀。
我去,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讲。
我一跃而起停在墙边的窗檐上,抽出背后的两把冲锋枪。
教堂的玻璃窗都很好看,用斑斓的彩釉烧制而成,阳光透过玻璃漏在白瓷砖上,好像在流淌。
我不喜欢五颜六色的物件。
繁复的色彩是美丽的,也是混乱的,每一种颜色都在呐喊叫嚣,拼命鼓胀着自己想要压过他人,成为被第一眼看到,被永远记住的那个。
人是自私的,人创造出的色彩必然带有自私的基因。
我按着扳机扫射,鲜红的血液肆无忌惮的蔓延,一寸一寸的盖过地面上那七彩的天光,汇成一条血河。
这下看着舒服多了。
只剩斯文特还站着,他看到我往下跳,一下子跌坐在粘稠的血泊里,胡乱蹬腿想要逃跑。
我揉了揉冒着莹莹绿光,正在自愈伤口的右肩,弯下腰捏起他的下巴,伏在他耳边,轻轻地说:“你自以为是狐狸,可我有九条尾巴。”
他抖得越发厉害,像苟延残喘的软脚虾。
我一刀捅进他的心脏,把他扛在肩上,趁着人还热乎赶紧去交易所换酬金。
……
交易所的魔女小姐只瞟了一眼这具血肉模糊的尸体, 就直接拒绝我:“任务对象错误,你无法领取酬金。”
“不可能,你验一下身份再说。”
“江小姐,你是不是没看任务单啊?”她有些诧异,“你的任务对象是个长发女装癖。”
我连忙找出那张被我揉得皱巴巴的纸条,才发现正反两面都有字。
背面写着:“他是个长头发的变态”。
……是那个该死的连脖子都要涂粉底的女秘书。
等我一番周折跨越大西洋再次回到他的办公室时,不出所料,早已经人去楼空了。
猎人居然被猎物耍得团团转。
我一把火烧光了屋子,拎着枪冲进酒吧点了两打伏特加,兑着橘子汁一杯一杯往肚子里灌。没过一会儿我就收到了罚款单,罪名是恶意破坏异世界秩序。
在华尔街放火确实动静太大了点。我颇为肉疼地交了一大笔钱。
正当我喝得迷迷糊糊几乎快睡着时,手机猛地响起来,我的酒意顿时少了一大半。
魔女之间联系用不着手机,这是人类用的通讯设备,而我的手机通讯录里只有一个联系人……毛不易。
我连忙放下酒瓶传送到学校门口,暮色已经完全笼罩纽约城,毛不易一个人蹲在沿街的角落,捏着手机放在耳边,身影瘦小又落寞。
他听到我的手机铃声,抬起头望着我,灰暗的眼神一下子亮起来,跌跌撞撞往我怀里扑。
“你怎么没来接我呀……”
毛不易的声音很轻,委屈和难受却汹涌而出,破开我浑身的戒备,把我的心砸成了一滩柔软的水。
我抱起毛不易捏了捏他的后颈,像是哄受伤的小狗:“对不起宝贝,我工作太忙忘记了,下次不会了。”
他抽了抽鼻子,说话黏黏糊糊的:“我在门口等了你68分钟。”
我觉得好笑,早上连整点都算不明白的小孩,现在却能不失毫厘。
“你怎么知道是68分钟?”
“我一个一个数的。”他抬了抬手腕,给我看他的手表,“秒针转了68圈。”
毛不易说这话时我正抱着他走在纽约的街道上。
没有画阵,没有施法,只是漫无目的地向前走。
绿灯转换,十字路口车水马龙,人流熙攘,我们就和身边的普通人一样,没有人知道这场秘而不宣的审判。
我怀里的审判官正在以名为毛不易的方式量刑我的罪,比交易所用的白纸黑字的罚单更有力,他让空气凝滞,让我喘不过气。
我听见自己的声音说:“不会了,再也不会了。”
“你还去喝酒了。”
“以后不喝了。”
“你是不是在骗我?”
“不骗你,永远不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