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老牛之于嫩草，梨树之于海棠，白龙之于葡萄…

我欣赏着上清的封后诏书，在看到“琼华三千龄，润玉四万龄”时，才后知后觉地发现——我们二人年岁竟相差如此之大。

“这不就是凡间的老夫少妻嘛！”

时也命也，时也命也！想不到我一个葡萄仙也能混到如此地步。

虽说也有自个儿的努力，可到底也离不开天帝他老人家的栽培不是？

“葡萄…”

腰腹一紧，红衣红裳里伸出皙白的爪，浸着淡淡的酒香，还有些得意的失落：“葡萄可是嫌弃…润玉年岁太长？”

“是长了些。”

我蹙眉解开那爪，转身，他果然笑得牙不见眼，失落归失落，但不妨碍人家淡定如斯。

手头顿痒，我狠狠地揉了把他不大肉的颊，邪恶一笑。

“都这么大了，怎的还稚气未脱地学着凡间婚俗？陛下自己算算，万岁成年，你如今可是一尾成熟的龙了！”

说到这凡间的婚嫁仪式，如今的天界已多不大用了。

无他，繁冗有之，再者大家皆是修道之仙，淡泊清静，有此心者更少之。

而我们的天帝陛下呢？明面上一本正经地接了旨，私下却精心布置，红灯红烛红被红袍，璇玑宫经这般装饰，倒是比平日热闹喜庆了不少。

“我喜欢，”小鱼笑得真挚，脸蛋贴近我掌心，手覆在了上面，半坐着道：“葡萄，我很喜欢，我少时常常梦到这番场景，可惜那时…那时身处危墙之下，时至今日竟能一一实现，润玉…是打心底里欢喜的。”

那莲目有些红，红衣衬得他唇红齿白，尚带着五分的少年气，身姿秀雅，墨发如绸，就着床头亮白的明珠，愈发纯明。

“你欢喜么——”

我心下清楚，这龙就是那被偶然错拾的宝珠，不期而遇，却恰恰是我最想要的：“你欢喜，我亦欢喜。”

谁也不知是谁的时来运转，我笑了起来，他愣了愣，浅红的莲目终于滚了一滴泪，亦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