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泥淖

铜镜之中，那两人耳鬓厮磨，空气中，透着暧昧。

是吻，落在修长的颈间，辗转几侧。

“阿护～”记忆渐渐模糊，场景也渐渐置换。

只余下，她那声总习惯拖着长长尾音的阿护。

他爱极了她这样叫他，不同于母亲唤他时的亲切濡静，般若的声音里，带着她自己都未曾注意到的缱绻和软糯，就好像……他是她在这世上最亲近的人。

而，这样的揣度，让他总在她启口时，便喜不自胜。

而此时便是更甚的滋味，梦境开始飘渺，不见身影，只听得见她微微的喘息。

她的声线里带着情动时特有的媚意，又有着闺中少女的羞涩。

令他不由地喉头一梗，渴得紧。

可，这梦，终究是要进行下去，朝着他不堪回首的轨迹，驶向那无尽深渊。

这……原就是一场噩梦……

“怎么?太师打算站在这里，看我们夫妻俩，行鱼水之欢吗？”那熟悉的声音，清冷得非常，脱口的分明是疑问，却带着极深的讽意，就好像在明明白白地告诉他——他，宇文护，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笑话……

“砰！”一镜裂纹，满处斑驳。

这一切，不过是镜中花，水中月，哪有什么情深似海，缠绵悱恻……

是深潭，是泥沼，他拼死地挣扎着，却还是像是被什么攥住一般，只得无力地看着自己一步步坠入尽头。

“阿觉，这样…这样就够了，你说过只是…只是教训教训他而已。没必要闹出人命，那样，爹会怪罪下来的。”

“怎么?我这难道不是小惩大诫吗？不过是个贱奴杂种之子，以为让他管个家，父亲的几句夸赞，就真可以把自己当人看了。你放心好了，这个起码还会反抗，我们自然是要多玩一会儿了，你瞧瞧那个宇文邕，一声不吭的的病秧子，倒不如现在就死了算了，反正活着也是在这碍眼。”

“阿觉，阿邕毕竟……是我们的弟弟啊。你下次还是不要……”

“怎么?你现在开始同情那小子了?宇文毓少给我假惺惺地上眼药了。当初，若不是你帮衬着你母亲污了他娘那个下贱奴婢一个私通的罪名，照着父亲当时对那贱婢的喜欢，只怕他早就爬过你的地位了，又哪来的机会，值得被你同情俯看?”

“你…你胡说……我…我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