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有预谋

“其实我还是习惯喊灰兔君，或者，你会更喜欢阿狐这个称呼？”夏目浅棕色的瞳孔不知什么时候成了水蓝色，漂亮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怀念地看向悬在空中的灰团子，声音和呼吸都轻轻浅浅的。

“灰兔君是一只灰色的，神奇的兔子。

聪明，不惧怕神明的气息。

听得懂很久之前的语言，脾气有一点点糟糕，喜欢闹别扭，时不时会生闷气。”

“在某个有雾的日子，它一蹦一跳地出现在神社。”

夏目视线轻飘飘掠过浑身僵硬的淄，投向团子身后难掩破败的建筑。

“那时候的神社，已经很久没有人类打扰供奉了，只有被遗忘、被困住的神明在苟延残喘。”

一只小动物的出现按理说不会引起神明的注意，但它实在太特别了。

无论是出现的时机，还是时不时装作不经意看向神明所在方向的举动。

甚至于他们后来形成了份诡异的默契——我通过暗中观察知道你在暗中观察我，你知道我在暗中观察你但你还是要维持暗中观察的态度回以暗中观察……

“有所陪伴的时间过得很快，快到神明只是打了个盹，再醒来，走廊上的落叶积了一层又一层。

却再也没等到一只爱打扫的兔子，气鼓鼓地把它们清理干净。”

少年眉眼弯弯，像是看见了许多年前的灰兔子嘴硬心软地把殿门前的木板擦得纤尘不染。

“阿狐的故事也差不多，只不过，它在鸟居下起码转悠了一周，才下定决心往主殿过来。”

“很多事我不想去深想，也不是非要一个答案，”

“但是淄啊，你真的很过分，以前是连一丝记忆也没有留下。”

“现在，又要把我的朋友悄无声息带走。”

银灰色褪去，盈满了水汽的浅棕眸子还有点回不过神地望着神社。

少年惯性地一眨眼，泪珠瞬间润湿了睫毛，越过眼睑直直往下坠。

只是不等泪珠落下，粉色的肉垫横空出现直接在人类脸颊一擦——眼泪没有了，红印子倒多了几道。

慢了一步的淄有些呆滞地收回了幻化出的灰爪，思绪纷杂。

“祂的一丝神念已经不在夏目身上了，所以，不要一副傻兮兮的样子盯着我家人类。”灰橘色猫咪很是嫌弃地刮了团子一眼。

“……”重新拿回身体掌控权的夏目贵志认认真真回想了淄和神明的对话，想要说些什么帮助这对误会颇多的友人，却又无从说起。

到最后，溢出口的，就只有一声叹息。

“唉。”

“唉声叹气做什么，这又不关你事。”斑抬爪拍在夏目肩上。

“玲子当初其实跟那位神明谈过，也是她帮忙截了一丝神念留存在友人帐上。

要相信玲子这个老好人，虽然很多时候她做事方式简单粗暴，又不计后果，但意外的结局都还不错。”

总感觉比起夸奖，更像是在借机吐槽外婆呢，猫咪老师。

不过，如果是玲子做出的决定和选择，也许，真的可以相信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