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马非马

只是短暂的几秒触碰，因有了些许变异而完全没被神明融合的本源几乎是瞬间聚集在了和淄相贴的部位。

要是灰团子再多挨几秒，那股本源指不定都能自己蹿出来跑回淄身上。

所以，神明这么久以来，都没有发现自己身上有什么不妥吗？

虽说渡回去的本源确实不太能顺理成章地被融合，可要转化吸纳并不难。

除非……

啧。

有这警惕心怎么还能沦落到先前那个地步。

淄一如来时悄然隐在了冰凉的薄雾里，毕竟离开是不会离开的，轻易放弃从来不是祂会做的选择。

天色将明，三四缕灰色雾气溢出山林。

接下来的几日，发现自己对某个存在一直以来断断续续的感应彻底消失的神明，无精打采、神色恹恹地摊在了树上。

而实际就蹲在鸟居旁边的淄隔空注视着暗淡的白团子映像，一边思索怎么自然地靠近神明，一边不甚熟练地抬起后爪挠了挠有些痒意的后颈处。

借用其它生灵身体的方法是可行的。

附在无生命的存在上，那位神明总能在第一时间找到祂在的方向，然后用让淄浑身不自在的目光锲而不舍地盯着。

要不是确定神明只是有所感应，根本看不见散在石头或者枯叶上的自己，灰团子都想干脆大方地出现在神明面前叙个旧了。

虽然也没什么旧可叙。

身形圆润、毛发鲜亮的灰兔子一蹦一蹦地，踏着被厚厚落叶覆盖的石径往神社前行。

——

“所以，明明已经为那位神明大人做到这一步，”

“明明宁愿舍弃自己的存在也想让祂活下来。”少年看着散去人形，变回一个白色团子的淄，一字一顿：“但祂真正想要的，是活下去，还是不再孤单，淄你心里也清楚的吧。”

话刚说出口，不待斑和淄对少年算得上咄咄逼人的质问有所反应，夏目自己先捂住了嘴巴。

刚刚那一瞬间，他好像被什么控制住了身体，然后口里说出的完全是和心里想法相去甚远的话语。

事实上，夏目对于淄先生这种逃避的行为可以说是感同身受，即便事情明显对于从头到尾被蒙在鼓里的神明大人不公平，可是，不曾相遇，也意味着不会在日后因为别离而受伤。

夏目贵志，从来都是个温柔又矛盾的年轻人。一方面他共情于被蒙在鼓里的神明大人，另一方面他又多多少少赞同淄先生做出的选择。毕竟在某种程度上，少年也是为了不让亲近的人陷入无止境的担忧而做出隐瞒抉择的那类人。

在夏目脑子乱糟糟思绪纷飞的时候，在场的另两位妖怪，已经从人类的话语和态度明白了什么。

斑盯着少年半晌，确定呆子夏目只是要当个短暂的传声筒，不会对身体有什么损害后，舔了舔爪子，决定安静看戏。

而淄则在和夏目目光接触后，率先移开了视线。

“怎么会真的有，失忆那么多次，却什么都没察觉到的存在呢。”

“即便一开始没发现，可是，一次比一次整洁的居所，每次醒来都愈发充沛的力量。”

“好歹我也当了那么久的神明啊，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