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曙光

云雾之巅，乃是混沌初生那时，光黯一战所滞留痕迹。纵使回溯千载，这最为阴郁可怖的禁忌之地，亦然成了黑森林间的一方奇迹，亦是一个传说

　　黑色林女巫且站立与魔法之人身旁，一步步缓行着，回眸竟是发觉，那魔法之人竟是还滞留与原地，未曾移动哪怕分毫，只对着天际间如火般灼灼的夕照余晖愣神，倒也有趣

　　莎耶回眸看向身后那银发之人，轻笑着催促着，却是未曾表现出哪怕丝毫不悦，“云雾之巅，可是比这丰富的多”，纵使，魔法之人只是出言敷衍着，奈何，他全部注意力，已然是被那一轮红日深深吸引了罢

　　宛如在无妄尽头流浪的旅人般，目睹着那名垂青史的英雄仍未尽数散场的葬礼，终焉的挽歌是否还有人仍轻歌几许，全然的一切，都化作那隔着书页落尘的时光了罢

　　“终焉的落幕，绚丽的葬礼”

　　感受天地方圆间那所谓奇迹与震撼，魔法之人终是抬眸，缄默看着黑色林女巫被微风吹起，被夕阳染红的发丝与衣袂，终是轻声呢喃几许，她时常给予自己一个无意义的微笑，眸间深邃光华流转那湛紫双瞳，竟是无从知晓，此界方圆内何物又是唤起了她尘封之忆

　　可曾？是了，可曾，希望？

　　不过须弥之间的晃神，末梢神经再度苏生那瞬，尘世间那千万光景，却是已然变换模样，突如其来的极黯结界使得离未觉些无措，欲寻亮光之际，却是听得此间一言

　　“云雾之巅，应有传奇”

　　聆听晦涩难懂魔咒，魔法之人便是已然知晓明晰，黑色林女巫所存之地，总是能带来些无足轻重且碍眼的的奇迹，巨大六芒星法阵终是应声出现，耀眼刺目金光，伴那女巫小姐一如既往淡漠轻笑几许，现于尘世间

　　“独一无二秘境，本应被铭记”

　　一念余晖，一念红日

　　阴郁迷雾竟是纷纷消散去了，自天飘散的红叶，如若红色精灵般落入凡尘，魔法之人却是对此美好光景只余憎恶厌恶，只因世人口中那所谓的美好，在他眼前揭示了。确是世人眼间足以惊艳天地的那份光彩，此间，又是何地？魔法之人未曾言语，心间确是明晰。黑色林女巫未曾瞥魔法之人哪怕分毫释然，她自然是明白的，亦如当年的她那般，随时光流转，终会释然

　　“你这家伙啊，为什么就不能笑笑呢，即使是我都不能经常见到的——这么难得的秘境哦？”

　　黑色林女巫似是轻叹几许，似是无可奈何般咂舌轻言几许，纵使如此，魔法之人那面上冰霜亦是未曾破裂哪怕分毫，似是未曾听闻般

　　不远处一抹出尘的极黯，缄默伫立于这片火红天际之下

　　黑色林女巫那湛紫双瞳须弥间似是透些掌握生死的自信，微卷长发随风飘舞，她仍微笑着，淡漠清冷容颜之上，夹带些魔法之人未曾理解的平静微笑，轻柔的好似下刻便会融化于风间般

　　她会给他答案的——那绝非碌碌之辈的黑色林女巫，是绝对会给予那魔法之人一个答案的，不论关于这个秘境，亦或是，这个世界。纵使如此，魔法之人仍未曾寻觅这答案分毫，不论如今，亦或是往后已然变换秩序的崭新天地。奈何？是了，奈何，深白的终焉，他却仍是不悔，只因他仍愿相信些这可笑时代的尘世间

　　似是，无条件的，相信

　　黑色林女巫终是开口，可这声音确是无比沙哑颤抖。昔日那份淡漠清冷已然不复，她是期待着魔法之人会询问些什么的——女巫，魔法，禁忌，深渊，乃至，整个大陆，那魔法之人确是未曾，始终未曾，目光与他交接，却是感如同利刃贯穿她那颗仍跳动着的心脏般

　　这份责任，可会辜负？这份美好，又是可能守住？魔法啊……魔法啊，如若她放下一切执念，又能如何呢？终是命运的诅咒，又有何人曾逃出这千载恶业的千回百转？那她的目的呢？她至今为止所做的这一切的目的呢？是救赎？希望？亦或是……那所谓命运的筹码？

　　“云雾之巅的秘境和当年古战场如出一辙，你也知道吧？不过……你啊，都这么久了，真就没有什么想要问我的吗？”

　　“你的记忆，你的过往，我的身份，我的目的……魔法和巫术，还是古籍间的是与非，这绝望可怖的黑森林之外的世界，典籍之中寥寥数笔记载的那，属于人类的雾霭之城……”

　　满天红叶飘落，他看着他

　　她看过这腐朽尘世的兴亡更迭，疯狂至极的尔弥我诈，一个个传奇时代的覆灭，塌陷文明昔日亘古辉煌。碌碌数载，她竟是已然看尽了世态炎凉，人心叵测

　　却是在淤泥之间，无意捡到一颗微烁着的火种，把她那暗淡无光的双瞳，映照的如若星空般耀眼夺目

　　“若我问了，你就会答了？”

　　她听着他含笑一言，不知怎么，终是释然几许，是啊，一切全然是那庸人自扰罢了啊，他若是真的问了，自己一定会回答吗。她曾千百次跌落淤泥间，却是毅然不屈前行，在她最贫瘪绝望那瞬，却是看到了最为夺目的希望与奇迹。是啊，那如若星尘般璀璨而于世俗纤尘不染的魔法之人啊，从被他施救那瞬起，就已然背负了这一世都不可推卸的执念于责任了罢。她有怎会甘心，自甘堕落至星途黯淡，又怎会甘心，让他沾染这尘世之间的罪罚污秽呢

　　明明，绝对不可的啊。她愿守护他，守护这遍布苍夷的焦土之上那独属于他——亦是这世间新生希望，不论历史如何声讨，亦是不论神明注定苛责

　　纵使魔法之人终有一天，会将这一切全然知晓明晰

　　她亦是无悔的

　　“请你，相信我”

　　她笑着，轻言几许，在此落下虔诚一吻

　　“千轮百转间所深堕于黑黯间的腐朽灵魂发誓，终有一日，她会全数告知你这一切的是非背后的——纯粹的真相”

　　同样，在这之前，她亦是会竭力守护你，哪怕终焉的代价，亦是生命

　　『因为啊……你是她的，唯一连接天地之间的，一道曙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