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家

他曾游历万千方圆，却从未觅的尚可定居之地。后而，魔法之人终是暂且借居于黑色林间

　　“离开？”

　　清冷字符从唇边流泻，将已然熟透龙肉暂且搁置身旁木桌之上，魔法之人偏头淡漠的注视着一言以复间那瘦削决绝背影，魔法之人却是恍若听得尘世间最为荒谬笑话般。戏谑，亦不屑于此，眸光微瞥窥视此界那庞然大物。轻叹几许，终是轻语道出最后忠告

　　“你大可以试试”

　　“年少轻狂的『雾霭之人』，怕是未曾知晓这尘世间冗杂险恶了罢。我倒想知道，此间之外的扭曲空间封印你是否有能力突破几许，古战场的万千亡魂你又是否有能力与其抗争，云雾之巅的污浊迷雾有是否可于你同行，世间万千轮回转载，又是能否使得你怀疑此行目的与初心。最为初始的更是，我倒是要看看，如此蚀骨血液憎恶黑咒，你又是如何能从中存活几许”

　　『雾霭之人』前行脚步堪堪定住，且听着身后那冰冷淡漠声音继续侃侃而谈道

　　“你大可放心离去，我自不会再过多劝告分毫，事实上，我自会第一世间扼住你的咽喉，尽管你的死和我并无分毫关系，但你务必要记得，做出选择那瞬，就再无丝毫反悔余地”

　　魔法之人只是轻笑着，其中含义不明亦是神秘，他自是知晓，此番言论后万千负重，势必会彻底压垮那『雾霭之人』可怜的精神防线。果不其然，『雾霭之人』确是乘受不住

　　“你懂什么？你懂什么？！”

　　已然濒临崩溃的『雾霭之人』终是从喉间发出姑且可算作绝望的低吼。她忽的转身，那双深紫眸间，似是只剩铭心刻骨的痛楚亦是痛彻心扉的恨意了罢

　　“你有什么资格评判我的是非！你有什么资格站在道德的至高点上侃侃而谈！你以为我愿意如此待在这里？！你以为我想被亲手险些扼杀我的性命的人在我失魂落魄那瞬接受你虚情假意的施舍吗！为什么不直接让我离开！为什么让我如此苟且不堪的活着！”

　　“我从出生起就担负了黑色林间的女巫啊！所有人都认为我是异类！他们都盼着我去死！我根本什么都没做啊！我亲眼看着大人死在我面前啊！她是为了保全我与世人对抗的啊！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啊！为什么还要承受你不屑戏谑的冷言冷语啊！”

　　忘却过往，同归于尽

　　魔法之人敏锐察觉到她癫疯那瞬所言的关键字符。须弥之间，短暂思索万千疑惑，终是在瞥眼『雾霭之人』那痛苦双眸那瞬，暂且将其抛之脑后。此间断绝。始焉终焉，他只不过一步步向她走去，如若踏过千载覆灭罪罚，游历万载轮回光影般

　　“好好听着，你这讨厌的老巫婆”

　　“我不在乎，甚至不想知晓明晰你曾经那悲痛过往，毕竟那与我无关”

　　魔法之人缓道可算冰冷无情话语，但他阐述那瞬语气，确是并非戏谑，亦无关嘲讽不屑，只是前所未有的，淡然倾诉罢了。

　　“尘世间行色匆匆，不论你为黑色林女巫，亦或是魔法族后裔，无人会理解你的痛楚，亦或是悲伤，你可曾知晓？你的一切，对世人都是无足轻重之事罢了，无关痛痒，即使驻足停留，亦只因好奇戏谑”

　　“但终只是观望罢了”

　　“就算是感同身受与理解，亦是妄想与奢求”

　　顷刻间，女巫的心脏，似是被什么狠狠贯穿般，鲜血淋漓，却仍跳动着

　　“你的喜怒哀乐，亦是悲欢离合，都只不过是你的事罢了，你且看着，哪怕是倾诉，这世间九天十地间亦未曾有人愿意倾听哪怕片刻”

　　魔法之人轻轻低语着，不过只为应付那窥视的黑龙，竟是在无心之间，使得那已然麻木心绪忆起昔年，无妄堕落的魔法帝国，与那个开创如此至高帝国，与神明为敌，终是冤屈死去的银发帝王身上

　　魔法之人如若听得黑色林女巫心间低语

　　『我已经什么都丧失了啊』

　　『你们已经焚毁了我的一切啊』

　　当她被世界遗弃那瞬，无人会倾听一个黑色林女巫的心声，无人会给予她黑黯中的救赎，只得腐朽而亡。

　　奈何，如今

　　魔法之人本是无意评价尘世间善恶，亦是无意评价『雾霭之人脆弱心境』，奈何她并非『雾霭之人』，奈何魔法之人亦是亲身体会过那铭心刻骨之痛。但当他以旁观者勘察几许，漠然望着他知晓甚微的一切，不知为何，他竟是能感同身受了解那黑色林间女巫痛失全部的绝望疯癫

　　疯了，真是疯了

　　轻喃几许，确是听得女巫如若哽咽般的喃喃轻语道

　　“我没有家了”

　　家，家？

　　熟悉且陌生的字符，究是承载着多少不为人知执著不灭的期许，奈何，竟是无人知晓，这份温暖背后，究是承载多少生死离别，亦或是如若『曙灭之战』般的痛楚

　　片刻失神，魔法之人终是轻叹几许，定下那份无不荒谬决心。倏然之间，他终是将低声哽咽的女巫拥于怀间，说来可笑，万分荒唐冗杂心境，竟是在此刻间，化为永恒了罢

　　“从今往后，这里便是你的一切”

　　如若前行之路上没有满天星，那么，此间所谓希望，便是这漆黑的天地之间，唯一曙光

　　黑色林间女巫愣了神，且听着魔法之人以一种尖锐刻薄语调，且听着魔法之人如若慰籍般的倾诉

　　“我只知道一种爱的方式”

　　“要么没有，要么全部”

　　长期以来压抑着与女巫小姐心间的悲伤苦楚，终是在此刻，得到了如若曙光般的救赎

　　这是一个魔法时刻，在这一刻，魔法之人与女巫小姐，便是回到了已然覆灭多年的家般

　　多年之后，当魔法之人已然不复当年，纵使千夫直指，却亦是伫立与龙骸雪峰之巅那瞬，凛冽刺骨寒风，或是带走昔日间点点流转回忆。却始终亦是未曾消逝那遥望远方，似是要耗尽毕生期许的最后一份暮光

　　遗忘之地，未曾被遗忘之人

　　『大陆边缘的禁忌之地』

　　『亦是我的故乡』

　　时间流年虽不会因任何而驻足

　　但希望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