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苏生

此间，千年之巅。亦是那所谓“信仰之战”的黑森林古战场。踏足于此，热风袭来。竟是唤醒了莎耶那长期木纳安逸的末梢神经，孤魂寻找着黯角踪迹，在这千轮百转的焦土之上，探寻着最后的极乐，亦是毁灭之方，剧烈痛感似是从头到脚的与痛觉神经共鸣着，亦无力动弹。她且看着阴郁的恐怖绝望遮住救赎此界的最后一缕光芒。可那又如何了罢。女巫小姐姑且没管随风飘扬的红发，深吸一口气，仿佛只有这样，方能给予她直面过往，毅然前行的勇气般。

　　『曙灭之战。』

　　存于黑森林千年的古战场，亦是几百年前，那魔法帝国间首席魔女死亡之地，从那时起，苟活于尘世间的，再无首席法师。却是只有罪恶堕落的红发女巫，亦是世人口中畏惧憎恶的黑森林魔女。

　　身旁黑龙如若安慰的低喃，给予女巫小姐些天地暖意。这才敛起这阴郁地界赐的铭心刻骨痛楚。她虽已然无力动作，却终是转目直视这番景象，奈何，随即再度捕捉的关键信息，却是不禁蹙眉，起因并非那已经死亡的黯龙，而是那将要尽数吞噬黯龙的那极黯法阵。

　　——属于“异时空”的极黯法阵

　　“以彼之生，还吾之力”

　　那身处血泊间的银发少年，竟是仍透支自己的生命令行禁忌法咒，他姑且咽下嘴边腥甜龙肉，且感觉组织变迁，且看着视野模煳，终是轻吟那曾是王牌的禁令

　　“事情开始变得有趣了”

　　莎耶轻喃几许，凝视着魔法阵上流动的万千符文，竟是连莎耶都未曾发觉，她一向清冷声音间，不觉多了几分不易窥探的颤抖。近几日黑森林来路不明的魔法波动，古战场黯龙的出现，黑龙的惊惶，魔法水晶球不安的预警。一切始焉的蝴蝶效应，不过是终焉已铸结局的善意忠告了罢

　　空间裂痕？也许

　　血泊间少年似是奄奄一息，仿佛下一刻便会与这光怪陆离的万千尘世永世诀别般，莎耶却是未曾有哪怕些许他念，不论可悲，亦是怜悯。原因无他，从她被突然攻击那瞬，便是已然知晓了那及其浓烈的魔法气息。

　　一切似是全然明晰了罢

　　“啧，这被驱逐至异时空的魔法一族后人，何时竟也沦落至此番狼狈境地了？”

　　思绪流转，忆起昔日魔法帝国赐予她的万番覆灭，女巫小姐只觉前所未有的讽刺，语中讥讽意味不言而喻，她就如此缄默注释着那濒死的银发少年，深紫双瞳间，光华不复。此般那瞬，凌厉蓝焰刹那间呼啸向上刻仍在讥讽的女巫小姐而去，蚀骨痛感，不灭冥炎

　　“区区『雾霭』同伙，又有何资格谈论至高魔法之邦”

　　压牌法阵已然结束，沥血之人缓站起身，姑且轻言几许，终是不加遮掩的厌恶憎恨显于此言，黯龙全然无了踪迹，纵使获得足够行走养分，那颗被撕裂的鲜血淋漓的心脏仍是负荷黯龙所谓诅咒。深吸一口气，心间的无妄于浑浊却是未曾因此而消逝。在这不见曙光的阴郁之地，他终是缓缓抬起眸子。瞥眼『雾霭』派来的卑鄙之人，欲葬其身，却终是摇头作罢。他已然无心参与此间纷争。惧怕？疲倦？亦或是丧失勇气？，那些已然不再重要，是了。他早已然不在乎这尘世间的种种过往，此刻，明哲保身。才是为魔法一族最后后裔的他应该心系的。母亲的愿望便是自己存活，那便以此为目的。

　　银发少年费力抱起家母遗体，欲要离开，未曾走出多远。奈何，某个心思单纯的家伙，自然是绝不同意银发少年如此不管不顾，不曾走出多远，愤怒焦急的悲哀嘶鸣随庞然大物挡在魔法之人身前。从那极度不满的低吼间，魔法之人轻易读出两字

　　救她

　　不觉轻笑，是因为以为自己未曾知晓『雾霭』所做恶事，亦是那个腥风血雨的时代远去，有何缘由去帮『雾霭之人』，赐予第二次绝魔法一族后患机会了罢。便为归咎为了那可笑愚蠢的所谓希望

　　“我为何要救那讥讽我们家族的卑鄙『雾霭之人』，罪有应得罢了”

　　那瞬，血液泼洒于黑龙鳞片之上，腐蚀声明显至极，此间中心的银发少年毫不客气的发出警告般的威慑，却并无死斗之意。自然，也只是威慑罢了，龙族战力如何，他自是了然于心，又怎么可能在元气大损此刻与龙死斗，如若此龙可自己化为虚无，堕入污浊，自是再好不过

　　纵使莎耶动弹不得，她仍是不语。

　　这条傻龙就算被这世间万千险恶所致先写丢了性命，不过因她无心之举堪堪搭救，竟仍是如此相信尘世间仍存余美好与善意，可这尘世，又岂只分黑白善恶了罢，她当初的施救，不过是无心之举罢了。可如今呢

　　这可是魔法一族——乃是被整片大陆视为公敌的魔法一族。试问，这魔法之人背后的万千释义，又有谁可曾窥探知晓，又有谁可曾承受与整个世界为敌的悲苦痛楚，纵使心间仇恨已然随那时光流转淡化，纵使黑龙如此恳求，莎耶终是不允自己被魔法之人搭救。

　　明明连自己，都拯救不了啊

　　他姑且伸出苍白手指抵着那黑龙头颅，只需至今仍在精神默许，腐蚀诅咒凝结毁灭力量，便足矣使得黑龙暂且作罢

　　“『雾霭之人』，别试图惹怒我”

　　他姑且冷冷吐出几个字符，对阻拦之龙已然失了全部耐心，倘若以此极端方式便能使得黑龙明晰知晓他的丑恶，自然十分乐意，愤慨反抗或是悲怆离去都好，如此这般，也算是为那份虚无缥缈缀写终结一笔，却不尽然

　　已然快要全数腐烂了，重要的家人

　　哪怕尘世给予千般覆灭，竟是还留有此般心间仍存亘古不灭希望与期许，可笑至极。如若泄愤般，抵着龙脑袋的脆弱手指轻敲几许，后者惊诧睁开眸子，只见那魔法之人一脸不悦将指间血液尽数甩尽，缄默许久，才终是千万般不情愿轻言几许

　　“收拾残局”

　　“带那『雾霭之人』回你们所谓的家”

　　啊，果然是这样吗。

　　被敲了脑袋的黑龙如是想着，魔法之人和红发女巫这种生物，果然都是刀子嘴豆腐心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