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史诗

英雄向来未曾与省油灯对过等号，此刻亦是如此，恶法师姑且作些评价于这不经世事的守护者。终是未能指望正义可做些好事。

　　“其实啊，我真没想拆你家......”

　　狼藉仍未全然消逝于此间，墙体甚还多了些破损，欢乐使自觉不作举动，转而于恶法师露出一贯耿直微笑试图就此了事

　　“闭嘴”

　　“谁叫骰子一看到我警惕性那么高......我也是万不得已才......啊哈哈”

　　“闭嘴”

　　“那，祝你生日快乐？”

　　“嗯，嗯？？”

　　本气定神闲的抿着咖啡的恶法师闻之此言，竟是下意识应答，只觉指尖似是略些不受控制般抖抖，杯中咖啡险些撒到那紫色法袍之上

　　显然，他呛到了

　　“咦！看样子是真的？！”

　　欢乐使是鲜少看到恶法师这般动容的，在离未略惊诧而凌厉的目光下，他歪着头，似是得意模样挥挥手中字条。自顾自解释道:我听前任骑士团团长说的”

　　恶法师似是忆起个模糊身影，他姑且抬起手掌，节奏敲击飞椅雕颅骨状处，终是低声咒了昔日友人一句。不过欢乐使脸上笑容倒愈发灿烂，天际间光点恍若临于他那璀璨双眸，竟是更使得他添几分希望光明，纤尘不染，眉眼如画

　　“恶法师，生日快乐”

　　他再度轻喃着，将这几个简单字符再次重复些，这次，英雄的言语中，却是透着不易察觉的温暖，恶法师却是仍不领丝毫情义，蹙眉几许。时间如若再次被冰冻般。恶法师握着杯子的手，徒然滞留于半空中，是了，他尚且还没幼稚到单因不快将咖啡从人头顶倾泻而下。那杯子将落那瞬，被骰子即使挽救置于桌台。

　　恶法师亦并非冷血无心之人，纵使是他，听得这发自真心的温暖祝愿时，那颗仍跳动着的心间，亦仍会感些悸动了罢。纵使如此，他亦知晓情愫或有显机。可他终是不能接受被欺瞒。

　　“欢乐使，说出你的目的吧”

　　他姑且看着金发英雄似是天真单纯的烂漫笑容蓦然凝固，说不出的滋味冗杂于恶法师那颗仍在跳动着，腐烂着的心间，终是继续轻言着

　　“无论是雾霭之城的刻意退让，亦或是如今龙骸雪峰的荒谬举动，欢乐使。你脑子倘若坏掉大可以捐给其他人，而不是任由你坏掉的脑子胡作非为”

　　“或许你是认为是在赐予罪不可赦之人那可笑的希望与奇迹了罢，但这里并非你的舞台，你亦不用费尽心力扮演可笑英雄，我不领情，也永远不会与你有同种可笑的信仰”

　　恶法师未曾于欢乐使露哪怕分毫情愫，现姑且算是流露些情愫了罢，恶法师嘴边略微扬起讥讽弧度，他亦未能于世人感同身受，可笑时代，退化万物，怎能与其同退化于愚人

　　“因为，你在我眼中”

　　“无异于跳梁小丑”

　　将心间积攒千万言语和盘托出，恶法师竟是亦未曾有哪怕半分轻松亦或是释然。反之，那经年累月间终是结痂的心脏，如若再次被蓦然撕裂般疼痛，鲜血淋漓。深堕禁忌者的反噬，随情况加剧。这般打击，英雄便是不再会对他这等千古罪人心怀那可笑恶心的善念了罢。

　　“可是，若我执意如此，你又能怎么样呢？”

　　与恶法师意料中全然相反的答案从金发少年唇边流泻而出。欢乐使定定的仰视在飞椅之上的恶法师，他终是未能在那透着淡漠无谓的双眸中察觉哪怕分毫的波澜泛起

　　且听他道

　　“小子，你可知晓你在做些什么？”

　　恶法师面上仍漠然无谓，嘴边略微扬起些讥讽弧度，他姑且耐着性子与人轻声言之，却是不曾透些情愫。他且看着这未经世事的英雄点点头，弹指间，有摇摇头，即刻，恶法师面上终是嘱着些苦笑

　　“听过神赎的故事吗，小子”

　　『神明看到了在禁忌间挣扎的罪人，他一生做尽恶事，神未曾看清他心底残留的执念，便轻率照下一缕曙光，朝着罪者垂了下去，罪者自然察觉到，他从地狱出去了，想着那缕曙光，决断而跖疣的前行』

　　恶法师轻叹几许，姑且看着欢乐使仍期许希望的模样，轻喃着当今时代茶毒竟是如此，深至骨髓，恶法师顿然，又轻声讲述着那被遗忘的真实史诗

　　『这一切不过是那随性神明的一个小小玩笑罢了，一场闹剧，曙光泯灭，那罪人又回到了最初，最后，他也只是呐喊：“这束光芒为什么泯灭了啊？！”罪者万劫不复』

　　“很可笑不是吗，亦如你一般”

　　恶法师翻阅着禁忌文献，似是侃侃而谈着一篇童话故事般，从始至终，那份漠然不曾有变

　　“那破釜沉舟般一次与你的抗争，确实曾带略微恳求，谁有曾想作为英雄，你竟如此不合格。”

　　恶法师暂且关上了禁忌文献，姑且抬起手掌敲打着飞椅扶手，目光所及窗结冰花，终是看得所谓英雄仍如此

　　无力而可笑，雾霭之城的存亡似是全然在恶法师兴趣下，可却总有愚人妄图为他带来那可笑的希望与奇迹了罢

　　“是了，十恶不赦，罪大恶极，恶名昭著，世人眼中的祸害与灾难，可我为何如此，相比谁都略知一二。这世界亏欠我的，谁都别想逃，我会为祂们带来千百倍的报复”

　　“所以，你是要看我笑话吗，想看我被救起然后高高坠落回深渊的狼狈模样，哦，还是说”

　　“无情的神明，亦未曾知晓自己所想呢”

　　“所以，不可能再相信任何人的”

　　长故事终于结束，恶法师姑且笑着倾尽最后一个简单字符，在飞椅之上观瞧所谓英雄一语不发，那双眸子明暗交加，愈发苍白的面庞与止不住发颤的指节，恶法师自是明晰，光黯间的故事会交谈，大抵终是如此了解了罢。你看啊，那光明正义的使者终是没再谈何许一己以复，他姑且耐着性子观赏些所谓英雄如此模样。本该高兴窃喜才是，为什么仍期待些虚妄之物，暂且先是搁置了罢

　　“那么，便离开吧”

　　魔法门应声而启，单调死寂深白终是重现于光影间，飞椅缓飘与空中，恶法师且对这英雄失了兴趣，终是转身离去，却好似只尽了他一个哈欠气力

　　“对了，记得关门”

　　恶法师瞥眼仍未离去的欢乐使，轻声几许，便是去翻阅那禁忌记载了罢，似是全然无事般的漠然。恶法师本以为，这场闹剧会这般结束，亦如数百年前那驱逐般，纵使那为他心间永恒的刀片，却是世人眼中视若谈资的戏谑笑话罢了

第一卷，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