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黄昏少年

这一回头，肖佩辙的眼睛就定在了宁瑟的胳膊上。原本该是十几岁女孩白嫩的肌肤，她的胳膊上却疤痕纵布，那些疤痕像扭曲的虫子般在她的胳膊上缠绕，有的已经退痂，有的上面还有血丝，看起来十分瘆人。

宁瑟顺着他的目光往下看，才发现袖子被刚刚的女生推了起来，她淡定地将袖子放了下来，笑了笑，仿佛只是随便挽了个袖子而已：“吓着你了？”

“没……”他觉得胳膊一阵发麻，下意识摸了摸左胳膊，又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看向宁瑟，“对不起我……”

“有什么对不起的啊，不就几条疤嘛，镇定点。”她朝肖佩辙扬扬下巴，像是在说一件多么司空见惯习以为然的小事。

那个女生早已不知所踪了。他们坐的地方人很少，刚才一番争执倒是没怎么引起注意。

宁瑟坐了下来，手搭在胳膊上，又开始发呆。

“你认识刚才那女生？”肖佩辙站在她旁边问。

“唠！”她示意他向前看。

肖佩辙看过去，才发现那女生跟汪玲玲站在一起。

“现在的小姑娘，哎……我以前喜欢他的时候可不敢这么干。”她叹了一口气，一只手撑着腮，嘴角有苦涩的笑。

“喜欢谁？”等肖佩辙意识到的时候，这句话已经脱口而出了。

“肖佩辙……”她说出这三个字时，他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下课了。”可是原来这才是她的下文。

果然有喜欢的人了啊……起初注意她是因为觉得她太孤单了，也不过想让她多笑一点，可是怎么就……喜欢上了呢？

一个人到底要多丧心病狂，才会在高三转校？

肖佩辙在短短的一个月时间里，就见到了两个这样的人，一个是宁瑟，另一个是五班新来的借读生。听说，新转来的那个学生，以前是跟宁瑟同一个学校的。肖佩辙在经过五班门口时见过他一眼，彼时他正被一群女生围在中间，肖佩辙匆匆而过，只看见了一个白皙的下额角。

晚自习后回家，宁瑟刚出教室门就发现沉沐在外面等她，周围围了一群看热闹的学生。

他穿着白色衬衫和亚麻色的裤子，一只手挎着书包，在夏日温暖的黄昏里，整个人散发出一种柔和的光。

十八岁的男孩子低垂着眼站在那里，任凭晚风吹乱头发，只需看一眼，就知道他在等人。

宁瑟有一种想要退回去的冲动。

“瑟瑟。”就在她想要退回去的时候，一个柔和的声音响起，怎么说呢，像薄荷味的棉花糖。

周围很静，静的可以听见女孩子们的心跳声。

那个声音又说：“一起回吧。”

宁瑟转身，没理他，拨开人群想走出去。

沉沐抬起睫毛，眼睛里仿佛有星滩搁浅，又像积了一汪清泉，他的声音依旧很淡：“我以为你会喜欢这身打扮呢……怎么？始乱终弃吗？”

周围的人开始窃窃私语。宁瑟站在原地，像被一只手抓住了脖颈，脑子开始发晕。

肖佩辙不知道从哪里窜了出来，抓住了宁瑟的胳膊，说：“走吧。”

宁瑟看了他一眼，没说话，甩开了他的手，头也没回地挤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