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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诚 4

拐个鬼将去归隐

从一见到鬼将军开始,少年们便注意到他和蓝玉成几乎形影不离。下山的时候,还有眼尖的少年曾瞧见温宁寸步不离蓝玉成左右。直到众人在码头陆清点人数,金凌拉着蓝玉成上船和他们这些小朋友挤在一起时,有人才发现鬼将军不见了踪影。

还在乱葬岗的时候,温宁曾与他们并肩作战,彼时人多,长辈们虽没有灵力傍身,却犹如镇山之石,有他们在身旁,少年们无论如何都很心安,满腔热血一心杀尸,无需念及其他。

可现在已是深夜,十几名半大少年挤在一条小渔船上,在江上悠悠漂浮,周围也不见几分光亮。温宁悄无声息,不知何时扒上了这条船,也不知他在船底听了多久甲板上的动静。一想到这里,众人皆是毛骨悚然。

欧阳子真率先打了个寒颤,缩在同伴身后,小心翼翼地探出了一个脑袋,说道:“鬼,鬼将军什么时候来的?”

同伴说道:“……我怎么会知道?”

有人看了看行在前面的船,悄声嘀咕:“你们没发现咱们这艘船走得很慢吗?”

“废话,刚刚底下扒了只凶尸,死沉死沉的,能不慢吗?”

一名少年暗暗吞了口唾沫,颤声道:“那你们说……他为何不去扒别的船?魏前辈……不是在其他船上吗?”

“或者……是来找我们的?”

只听“咚”的一声,蓝玉成将绳子随手丢在一旁,众人如梦初醒,后知后觉地意识到鬼将军上了船。

霎时间,船上骤然响起杂乱的脚步声和甲板嘎吱嘎吱的声音,那群少年挤在一起,紧张地看着温宁,生怕他下一秒会有做动作。

蓝玉成抬手替温宁摘下水草,眉眼微垂,面上笑意温和,与旁人惊恐的神色大相径庭。

“不是说好分开一会儿?你怎么还是来了?”蓝玉成问道。

温宁摇摇头,说:“那是你跟公子约好的,我没说话。”

蓝玉成轻笑,放下手又坐了回去,温宁低头扭了扭湿哒哒的衣摆,寻了一处靠近蓝玉成却不会让自己身上的水沾到他的地方坐下。

“…刚刚是谁说他是来找咱们的?”众少年见状,十几颗脑袋凑到一起嘀嘀咕咕,时不时抬头看看温宁,试图趁着夜色看清他的神色。

欧阳子真摇摇头,说:“不像,咱们跟他很熟吗?”

“难不成是来保护我们的?可现在没有危险了啊,”有人说,“再说了,不是还有蓝叔叔在吗?”

他这话像是给了众人提了个醒,金凌轻哼一声,抬头看看蓝玉成,又看看温宁,看向温宁的时候,他毫不客气地又冷哼了一声,剜了他一眼,缩回脑袋一言不发。欧阳子真像是发现了新大陆,惊呼一声,意识到自己这样会引来那边的注意,连忙捂住了嘴巴,低声道:“那鬼将军……其实是,是来找蓝叔叔的咯?”

“我觉得应该是,”蓝景仪赞同地颔首,说道,“毕竟含光君和魏前辈跟咱们可不在一条船上,他若是来找魏前辈的,怎么着也不应该扒咱们这儿。”

几人讨论得热火朝天,忽然一道沙哑的声音插入进来,打得众少年猝不及防:“那个……”

背对着那道声音的几个少年被吓得一激灵,个个神色惊恐地起身回头,看见温宁放大且惨白地脸,正逢深更半夜,他这副模样令那几个少年没忍住尖声叫了起来。

“……抱歉。”温宁意识到自己吓到了人,连忙后退了一步。他的双眼在少年们的脸上扫过一圈,最后停留在蓝思追身上,随即朝他走了过去,问道:“你……”

蓝思追见他是冲着自己来的,微微愣住,下意识地看向温宁身后不远处的蓝玉成,后者微微垂首,令人看不太清他的脸色,察觉到有人朝他投向视线,才见蓝玉成抬眸看了回来。蓝思追见状,稍稍安定心神,正好听见温宁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晚辈蓝愿。”蓝思追认真回答道。

温宁喃喃:“蓝……蓝苑?”

“…苑,阿苑……蓝苑……”温宁垂眸自言自语,让人听不真切,神情也好像有些苦恼。蓝思追见他这样,以为是自己的回答让他陷入迷茫,心下无端升起一阵担忧,正要开口询问,却听到温宁又问:“你的名字,是谁取的?”

“名字自然是父母取的。”蓝思追说。

温宁的问题有些莫名其妙,他却半分不觉得奇怪,甚至隐隐有些激动,像是有一个尘封多年的秘密即将被自己亲手揭露那般。

“我,我常听阿浅……我是说你师叔,他唤你‘思追’,思追……是你的字吗?”温宁问道。

蓝思追颔首,道:“正是。”

“你的字是谁给你取的?”温宁问道。

“是含光君取的。”

温宁颔首,正想继续说点什么,身后忽然响起一阵咳嗽声,他回头,便瞧见蓝玉成双眉紧蹙,神色十分痛苦,右手握成拳头放到嘴边,肩膀剧烈颤抖着。

见状,温宁只得放弃继续询问蓝思追的想法,来不及多说什么,连忙转身朝着蓝玉成走去。却不想没走几步,便听到一道冰冷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别靠近他!”

温宁浑身一僵,循着声音望去,只见金凌神情难看,脸黑如锅盔,左手早已搭上岁华的剑柄,手背上的青筋时隐时现,见他这副模样,大家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此时向众人释放善意的鬼将军,在十几年前可是金凌的杀父仇人!

蓝玉成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扶着船舷站起来,向几人走去,有意无意地挡在温宁前面,正要开口,就听见温宁轻轻唤了一声:“金如兰公子。”

金凌冷冷道:“那是谁。”

知道金凌并不喜自己,故而温宁唤他的表字,也只会收获他的冷眼,于是温宁改了口:“金凌小公子。”

金凌一把将蓝玉成拉到自己身后,死死地盯着温宁,一言不发,眼神里满是厌恶和滔天的恨意。旁人皆是一脸紧张地盯着金凌,生怕他冲动行事。蓝思追此时已对温宁产生了一股莫名的亲近,见他被金凌如此对待,几步上前挡在金凌面前,说:“金凌,你先把剑收一收……”

“你让开。”不等蓝思追把话说完,金凌一把将人推开,喝道。

却不想他这一推,差点将本就有些晕船的蓝思追推下江去,好在温宁眼疾手快,在思追撞到船舷的那一刻把人拽了回来。几名少年见状,连忙七手八脚地上前扶他。

温宁瞧蓝思追脸色发白,着急地冲金凌喊道:“金公子,你冲我来,温宁绝不反抗,但是他……”

他话音未落,就被一旁的蓝景仪打断,只见他搀扶着蓝思追,神情满是担忧,冲金凌大声喊道:“金凌你怎么回事,思追只是想让你冷静一下,你推他作甚?”

“就是,思追兄晕船,你又不是不知道。”

蓝玉成轻轻蹙起眉头,上前一步挡在金凌身前,道:“景仪,你身上有没有背着晕船药?有的话给思追服用几颗。”说着,他又看向围在蓝思追周围的少年,认出其中有几个也晕船,道:“你们几个晕船的小朋友也吃,一个个方才吐得那么狠,现在倒是有力气对同伴吼叫了?”

他语气温和,众少年见他有意出门解围,心里暗暗奇怪他明明是姑苏蓝氏人,为什么要护着金凌,却碍于蓝玉成的长辈身份,并未多说什么,齐簌簌看向蓝景仪,等着他倒晕船药分给大家。

“……你们管我?你们凭什么管我!”忽然,身后传来一声喊叫,蓝玉成被这忽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激灵,回头看见金凌面目狰狞,双眼通红,紧紧地瞪着几人。

蓝忘机与魏无羡本就在距离较近的一艘船上,突然听见金凌这一嗓子,双双冲出船舱,魏无羡瞧见他们这边的情形,心道不好,连忙扬声喊道:“发生什么了?”

见到二人,蓝思追大喜道:“含光君!魏前辈!”

但激动一阵,心间随后萦绕着浓浓的迷茫,看到他们固然开心,可……眼下这情况,该如何说与他们知晓才好?蓝思追不知道,他望着二人,嘴唇几度张合,却不知道说什么。

魏无羡看了看蓝思追,又看了看温宁,最后将视线转移到脸色难看的金凌身上,心中很快猜到了个七七八八。他感到一阵头疼,与蓝忘机对视一眼,后者沉默着将人带了过来,二人一落到甲板上,魏无羡便迫不及待地说着温宁:“你怎么回事?不是说好过来看一眼就回去吗?”

“公子,我……”温宁垂首,语气十分愧疚,“我没忍住,对不起……”

“不是阿宁的错,我的不是,”见温宁被责备,蓝玉成连忙开口道,“拉他上船的人是我,你若要骂,就连我一起骂吧。”

“你不要假惺惺的!”金凌突然怒吼一声,蓝玉成闻言一颤,以为他是在说自己,侧首却看到少年持剑指着温宁,喊道:“这里没别人,你用不着在这里演戏!”

蓝玉成:“如兰……”

“金凌,你先把剑放下。”魏无羡道。

“我不放!”金凌怒喊道。

魏无羡蹙眉,正要再继续说话,却不想未待他开口,几滴泪水砸到甲板上,金凌双肩颤抖,呜咽起来。

所有人都被这发展惊地不知该说什么好,一个个的呆若木鸡,魏无羡也懵了,不由自主地朝金凌走近一步:“你……”

“这是我爹的剑,我不放!”金凌哭喊道,满脸都是泪水,好生滑稽却无人觉得好笑。

魏无羡神色一痛,仔细地盯着那把剑,终于认了出来,良久,才听他艰难地说道:“这是……岁,岁华?”

蓝玉成微微垂眸,搂过金凌的肩膀,如同后者小时候被人欺负,受到委屈后遇到了自己时,年长者将小朋友搂进怀里轻声安慰那般,只见蓝玉成双手轻轻搭在金凌肩上,柔声道:“这是你父亲的剑,没人让你放。”

熟悉的触感传来,金凌放开了声音,肆无忌惮地大哭,边哭边喊:“我不放……我不要放下!”

“好,不放,不放……”浓郁的愧疚之情瞬间涌上心头,蓝玉成眉头紧蹙,除了顺着金凌的话去安慰他,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好,他暗暗后悔自己一开始将温宁拉上船。

蓝玉成心想,若是他当时不多这一手,这场闹剧是不是就不会上演。

正待自己思绪万千,一道声音忽然从江面上传来:“阿凌!”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这条渔船周围不知何时被几艘大船包围,每艘船上站满了修士,靠得最近的那艘船上站着江澄,此时他立于船舷边上,紧张地望着金凌。

金凌听到舅舅的声音,连忙抬手胡乱抹了一把脸,挣扎着离开了蓝玉成的怀中,向他端端正正地施了一礼后,抱着岁华咬牙飞了过去,稳稳地落在江澄身边。见人过来,江澄连忙将人抓住,仔仔细细地打量着这个他从小疼爱的外甥:“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但金凌只是摇了摇头,什么都不肯说,江澄狠狠蹙眉,阴冷的目光投向那艘渔船,狠狠地瞪了温宁一眼,又扫了一眼魏无羡……和上前一步挡在魏无羡身前的蓝忘机,最后将视线停留在垂首出神的蓝玉成身上。

“蓝三公子,金凌从小就跟你亲近,你就是这样护着他的?”江澄冷冷道。

蓝玉成听到他的声音,藏在大袖之下的双手紧紧握在一起,心中的那股愧疚更深,面对江澄的质问,他不知道该如何辩解,薄唇几度开合,竟是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江宗主,这事与阿……与蓝三公子无关,你若要怪,怪我一人就好,是我,是我唐突,冒犯了金小公子。”温宁挡在蓝玉成身前,解释道。

江澄冷冷道:“这里有你插嘴的份?”他神情难掩厌恶,却不再多说什么。

蓝玉成不敢同江澄对视,金凌受委屈,他也是参与者之一,江澄的话犹如几千几万根细针齐齐扎着他的心脏,难受得紧。

“魏无羡,你跑那艘船上去做什么?”一名家主注意到渔船上多了两道身影,眉头微蹙,扬声质问道。

“姚宗主,你这是什么话?”

开口的是欧阳子真,他看了一眼蓝玉成,说话的时候移开了视线,淡淡地看着姚宗主,毫不客气地反驳道:“这么多艘船,魏前辈如何不能上咱们这艘船来?您这话的意思像是他会对我们这些人下手一样。别忘了,若不是方才在乱葬岗上有魏前辈出手相救,咱们这是十几艘船上的人,八成都是有去无回的!”

他的语气颇为咄咄逼人,好几位长辈皆是多看了他几眼,更多的却是满脸心虚,连忙移开视线。他此言一出,几名少年纷纷开口支持,其中声音最大的是姑苏蓝氏的几个小朋友。

江澄冷笑一声,微微侧首瞥向身侧的欧阳宗主,道:“欧阳宗主,没记错的话,那个是你儿子吧?”

欧阳子真在说话的时候,有意无意地看了江澄几眼,联想到他方才说了些什么话,明眼人几乎都看得出来子真这是借着反驳姚宗主的由头替蓝玉成出气,不过……

蓝玉成不常出现在人前,这些年在仙门百家中算是边缘人的存在,名声虽不差,但也没有多好,除了姑苏蓝氏的人,也就只有兰陵金氏的金光瑶夫妇和金凌与他稍稍亲近些,如今竟有好些小辈如此为他说话,倒是让江澄有些意外。

“……”江澄嗤笑,带着金凌走进船舱,经过欧阳宗主的时候,嘲讽道:“真是能言善辩。”

该说真不愧是姑苏蓝氏一顶一的交际花,早年间江澄就有领教过蓝玉成的厉害,当年去姑苏求学时,他便将接待一事办得极为漂亮,连自己母亲听说后都给了不错的评价。后来岐山教化的时候,也有好些世家子弟因为蓝玉成被温晁骂的狗血淋头,围在他身旁各种安慰。

……这一点真是跟某些人很像,在哪都是焦点。

念及此处,江澄的脸色又黑了一个度,进船舱前,他晦暗不明地看了一眼蓝玉成。

那边江澄带着金凌进了船舱,这边欧阳父子也起了争执,最后以欧阳宗主被儿子气得甩袖离开收场。

见没有热闹可看,众人很快就散了。

周遭再次安静下来,魏无羡长长地叹了口气,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脑袋一歪,身形摇晃就要倒下,好在蓝忘机眼疾手快将人搂进怀里,这才没让他晕倒在地。

蓝忘机垂眸,将人横抱起来走进船舱,小朋友们也纷纷跟着走了进去,甲板上只剩下蓝玉成和温宁两人。

待船舱门合上,蓝玉成才收回视线,望向夜江,月光洒向江面,波光粼粼,耳畔有江风拂过,带着极轻的沙沙声,好不惬意。

蓝玉成这时才终于感到一丝轻松,上一次这般惬意明明才过去不久,他却生生有一股恍若隔世的感觉。青年双手搭在船舷之上,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双肩塌陷,不见平日的板正模样。

温宁久久地看着蓝玉成的侧颜,忽然唤道:“阿浅。”

“怎么了?”蓝玉成看向温宁,露出一抹温和的微笑。

“你是不是心情不好?”温宁问道。

蓝玉成面露不解,疑惑地问:“何出此言?”

温宁摇摇头,说:“不知道,我只是觉得你心情好像很不好,从我们重逢就是这样,你似乎并不开心的样子。”

“怎么会不开心呢?”蓝玉成无奈地笑了笑,睨他一眼,说,“净瞎想,能和你重逢,我怎么会不开心?”

温宁面显担忧,说:“可我看得出来你心情不好,是不是因为江宗主他刚刚说的话?”

“真没事,放心吧。”蓝玉成摇摇头,船舷旁有一根长凳,他搬来坐在上面,整个人趴着船舷,看向温宁,毫无坐姿可言。

温宁盯着蓝玉成看了好一会儿,挨着他坐下,轻声问:“那你累不累?从乱葬岗下来后到现在,你好像都没有好好休息过。”

“我现在不就是在休息吗?”蓝玉成往温宁身边凑近了些,轻笑,“怎么,担心我啊?”

“对啊,担心你。”温宁颔首,认真道。

怎么可能不担心呢?从他一见到蓝玉成开始,后者好像总是在让自己保持一个高度紧张地状态,灵力总是那么充沛,好像用之不竭的样子,兰陵境内他吐血的模样、乱葬岗上他奋勇杀尸的姿态、还有……

还有不久前的那出闹剧。

除了受到很重很重的伤以外,温宁似乎从未见到过蓝玉成安安静静休息的样子。

哪怕是当年乱葬岗上蓝玉成醉酒的那回,温宁整夜守在床边观察了他一晚上,因为酒精的作用,阿浅睡得很熟,但因为处在一个陌生的环境,他连睡觉也是一副警戒姿态,仿佛只要周围有那么一点点的风吹草动,他就会立马醒来。

阿浅……这样子是不是很累啊?

温宁无数次想这样问蓝玉成,但后者总是能知道自己想问什么,每每都冲他露出一抹安抚的微笑,并说:“放心吧,我没事。”

“相信我,真没事。”蓝玉成轻笑。

温宁脸上写满了不信:“但你的伤还没好。”

方才在乱葬岗上发生的事情历历在目,温宁是如何也不会忘记的。那个苏涉真是……一想起他,温宁就忍不住恼怒,那家伙看姑苏蓝氏不顺眼许久,饶是自己这个被关禁多年的人也听说过一二,早年间似乎还听闻他脱离蓝家,很大一部分原因是跟蓝玉成有关。刚刚苏涉试图挑起纷争,挑衅阿浅不说,还在被揭穿之后恼羞成怒,破坏阵法,害得阿浅内力受损,因此受伤!

那鲜红的血液,温宁如何都忘不了。

……温宁眉头又蹙得更深了些,他望着蓝玉成,眼里的心疼如何都掩盖不住。

说到底,阿浅也只是个普通人啊,怎么受得了这般折腾?

蓝玉成见他这副神情,哪能不知道阿宁这是在担心自己?心下一暖,索性将下巴靠在他的肩膀上,轻轻笑着,说:“左右接下来也没有用得着灵力的地方,慢慢养,总会好的,放心吧阿宁,我真没事。”

“你总是这么说。”温宁不满地嘟囔道。

“没骗你,我刚刚上船的时候吃过药了,你不相信就去问思追他们,那些小朋友可都看到了。”蓝玉成笑得温和,一双浅瞳看着温宁,眼眸倒影着他的身影,眸光百转,令人不住想要沉沦。

要命。

温宁心想。

许多年前,蓝玉成也总是这样看着自己,恍惚间,他好像又看到当年一脸醺意却盯着自己笑的阿浅,双眸似是含笑又好像含着情义,他的眼里装不下别的东西,唯有自己的身影。

“……真是要命。”温宁喃喃。

蓝玉成直勾勾地看着温宁,轻声问道:“谁要了谁的命?谁又是怎么要的谁?”

温宁不语,身体微微前倾,肆意拉近与蓝玉成直接地距离,直到耳畔只剩下蓝玉成铿锵有力的心跳声。

薄云散开,月光洒下,甲板上多出两道重叠在一起的漆黑影子,江风拂过,只听得它不忍直视的窃窃私语。

“……为什么我莫名感觉里面容不下第三个人?”

“不知道不知道,就是感觉呆在里面很不合适……”

隐隐听见小朋友们嘀咕的声音,蓝玉成猛地将自己从云端拉回到现实之中,一把推开温宁,将身子坐直,他的眼神依旧温和,含笑望着从船舱里面走出来的众少年们。

温宁被蓝玉成推开后,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苍白的脸上写满了不爽,却也端正了坐姿,往蓝玉成那边靠近了些,左手却不安分地伸进船舷和他后背之间的空隙之中,正好搭在蓝玉成的尾骨处。

众少年一出来,正好与二人撞了正面,他们微微愣住,许是因为方才在里边的经历,以至于几人下意识觉得这俩人也有点情况。尤其是欧阳子真,他神色狐疑,一双眼眸不住地在蓝玉成和温宁之间徘徊,细细打量一番后,果然让他看出了一些端倪。

“咳咳……”欧阳子真尴尬地轻咳几声,尽量让自己去忽略掉蓝玉成脸上诡异的绯色,只见他扯了扯蓝景仪的衣袖,又对同伴们说:“要不咱们换个地方坐坐?去船的另一边待着?”

一名少年奇怪地看了欧阳子真一眼,正要开口问怎么不能在这儿待着,却被蓝景仪开口截胡:“我赞同!走走走,咱们去另一边坐,去另一边坐。”

欧阳子真忙不迭点头,其他人见状,面面相觑,心想瞧他们这副样子,怎么感觉这甲板上也待不得第三个人?

莫非这上面也呆不得了,他们该在江水里泡着才是?

众人抬脚就要走,却不想蓝思追逆流而行,往蓝玉成和温宁那边走去。

“思追!”一少年惊呼。

蓝思追恍若未闻,走到二人面前,席地而坐,只见他微微仰首,笑道:“玉成师叔,温先生,我可以过来和你们一起坐吗?”

温宁原先是有些不开心的,瞧见蓝思追走近,他神色缓和了许多,蓝玉成看他一眼,又看向蓝思追,颔首道:“可以。”

众少年惊讶地看着三人,又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摇摇头往船的另一边走去。

“小蓝公子,我可以叫你阿苑吗?”温宁盯着蓝思追的脸看了许久,忽然开口问道。

笃然听见一个熟悉的名字,蓝玉成不动声色地垂下眼眸,一言不发。

蓝思追颔首:“好啊。”

温宁:“阿苑,你这些年过得好吗?”

“我很好,谢谢温先生关心。”蓝思追道。

温宁挠挠头,不好意思地挤出一个笑容,说道:“你可以喊我宁叔叔……含光君一定对你很好,是不是?”

蓝思追忙不迭颔首,说:“嗯嗯,含光君待我极好,像是兄长,又像是父亲,他亲自教了我很多东西!”

“当然,”少年嘿嘿一笑,看向蓝玉成,说,“玉成师叔待我也很好,在含光君带我之前,都是师叔亲自教导我的。”

温宁侧首看向蓝玉成,轻声问道:“那你还记得含光君是什么时候开始带你的吗?”

“嗯……”蓝思追轻轻蹙起眉头,思忖片刻,道:“差不多……5、6岁的样子吧?我记不太清了,有段时间含光君一直闭关,不能接见外客,我那时也还太小,就一直是玉成师叔带我。”

说这话的时候,蓝思追一直看着蓝玉成,后者轻轻颔首,表示赞同。

不过这样说起来,第一次乱葬岗围剿好像……就是在含光君闭关那段时间发生的?

“对了,温……宁叔叔,”蓝思追收回视线,看向温宁,说道,“有件事情我觉得很有必要跟你说。”

温宁微愣,问:“什么事?”

蓝思追身子微微前倾,神秘兮兮地对温宁道:“我一直觉得师叔是一个很厉害的人。”

“对啊,”温宁颔首,“他很厉害,我一直知道。”

“欸?”蓝思追眨眨眼,心想我们说的是一个厉害吗?

温宁笑了笑,说:“你师叔很厉害,我一直都知道。”

“是那种……”蓝思追像是遇见了同好一般,双眼放光,喜道:“是那种文能舌战灵隅仙儒,武能夺得夜猎头筹,闲暇之余还可以带带孩子的厉害吗?”

“……思追!”蓝玉成听得一清二楚,闻言,他无奈地瞪了一眼蓝思追。

温宁颔首,表示跟蓝思追说的差不多,蓝玉成有些尴尬地扶额,却没说什么,心里不住想:景仪那边还有位置吗,他怎么感觉自己在这儿也待不下去了?

不过总的而言,三人相谈甚欢,抵达云梦的时候,已然寅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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