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瑶 3

来者气势汹汹，金凌双臂环抱，不动声色地站在蓝玉成和魏无羡身前，蹙着眉头冷冷地说道：“金阐？你来干什么？这里可没你的事。”

“又不是只有你一个人姓金，你管我在哪？”金阐反呛道，他话音刚落，身后就走出几个同他差不多大的少年，上前就要按住金凌。

蓝玉成哪能遂他们所愿？冷着脸将金凌拉到身后，道：“你们这是做什么？”

“我们家的私事，你一个外人管得着吗？”金阐不屑地哼了一声，甚至还不耐烦地催促同伴，“愣着干嘛？上啊。”

那几个小公子面面相觑，一个个忌惮蓝玉成在场，谁也不敢再上前一步。

“你们在怕什么！一个蓝玉成而已，畏手畏脚作甚！”金阐见他们几人久久没有动作，气得就要上前亲自动手。

在他指间即将触及到蓝玉成的衣袂时，金凌忽然抬手截断了他的动作，道：“金阐，你要干什么？别忘了，玉成叔叔可是我小叔叔邀请的人！”

金阐嗤笑一声，不经意与蓝玉成对视一眼，只见后者原本笑吟吟地看着金凌，神色满是欣慰之意，却在看向自己的时候，面色依旧温和，笑意却不达眼底，令人无端生出一阵寒意，压迫得紧。

不知怎的，金阐突然想起自己年幼的时候，曾听父母提到过这位蓝三公子的名号：母亲总说蓝玉成性情顽劣，不堪重任。父亲却总会义正严词地反驳，说蓝玉成看上去与那些纨绔子弟没什么区别，实力可不容小觑，再怎么说也曾在射日之征中歼敌数千，还凭一己之力收复灵隅，成为了一族之长。

想到这儿，金阐没忍住打了个寒颤，心想蓝玉成可不是个软柿子，好欺负。于是他再度抬手，要抓的人变成了魏无羡。

“你这是又干嘛？抓莫玄羽啊？”金凌蹙眉，再次打开金阐不安分的手，质问道。

“我只不过是想教训教训我们家这个不知廉耻的门生，你管我啊！”金阐不满地嚷嚷。

金凌冷笑，不疾不徐地反驳道：“醒醒，他早被我们家扫地出门了，别忘了，莫玄羽今天可是跟着含光君一起来的，你确定要动他？”

蓝忘机的名号可比蓝玉成的有威力多了，听到这个名字，金阐整个人都没了方才那气势汹汹的模样，但他却不甘落败下风，嘴硬道：“你居然会帮他说话？你难道不是我们这几个人里面最讨厌莫玄羽的吗？”

“管你屁事！”金凌蹙眉。

没说几句，几个少年蠢蠢欲动，却碍于蓝玉成在场不好发作。

忽然，不知道是哪个少年嚷嚷：“蓝玉成在你们就不敢动手啦？反正到最后金凌也只会喊条狗来帮忙！”

蓝玉成：“？”

魏无羡：“噗。”

这话怎么听怎么都怪怪的。

可惜最后几个少年还是动起手来，打作一团，蓝玉成插手也不是，不劝架也不是，只能求助似的看向魏无羡。后者则是嘴角噙着几分笑意，大步上前，如游鱼一般穿梭在一片金色之中，动作迅速，令人看不清楚，却令那几个打金凌打得最狠的少年节节败退。

“你这是什么动作？”金凌瞪大双眼，惊讶地看着魏无羡。

魏无羡悠悠收手，摇头晃脑，振振有词：“含光君教的应急之术，不可多用，却十分管用。如何，要不要学？”

金凌下意识地看向蓝玉成，后者满脸不可置否，他嫌弃地摇摇头，浑身上下写满了抗拒。

不多会儿，听取一片少年们的哀嚎声，纷纷逃走，这场“硝烟”才得以弥散。魏无羡痛心疾首，恨铁不成钢地指着金凌，说道：“你这小孩怎么回事，一般人可没机会听我讲课，你怎么不知道珍惜呢？”

“谁要学，你别瞎说。”金凌板着一张脸，大步走到蓝玉成身旁，道：“我小叔叔从来都是劝我，怎么你一来就怂恿我跟他们打架？”

“你小叔叔劝你别跟他们打架？”魏无羡眨眨眼，见金凌颔首，他叹了口气，又是摇头晃脑，悠悠然道：“少年人呐，不年少轻狂一回，你这人生是不完整的。干嘛什么都听你小叔叔说啊？”

蓝玉成在一旁听得是瞠目结舌，瞪了一眼魏无羡，转过头对金凌说：“别听他这歪理，你小叔叔告诫你莫要与旁人打架，无非是为了日后有人有心想寻你的麻烦，寻不到错处，无从下手罢了。你可莫要真去年少轻狂。”

金凌点点头，却不知有没有听进蓝玉成的话。

魏无羡有心要跟金凌插科打诨，聊着聊着话题愈发不对劲，言语间满是魏无羡作为一个被赶出去的金家弟子在经历了人生的大起大落后，偶然间与蓝忘机结缘，弱者陷于危难时，他人的援手无异于茫茫大海之中可救人一命的浮萍，他自然会不顾一切地去抓住，不过呢，在朝夕相处之下，他难免会心生爱慕。而年幼时的心悸对他来说只是过雨云烟，不值一提。

金凌脸色难看，听着听着便听不下去，捂着耳朵自己跑了，一边跑还一边放话：“你最好是这样！以后可别再来纠缠我小叔叔了！不然我不会放过你的！”

“欸？金凌你跑什么呀？我话还没说完呢！”魏无羡抻着脖子，象征性地冲他喊了几声，见人真的跑得不见了踪影，这才一脸得意地收回了视线，扭头却看到蓝玉成满脸欣慰。

他微微蹙眉，几度张嘴，正要询问些什么，却看见蓝玉成示意他往后看。

蓝忘机不知何时站在离二人不足三尺远的地方，静静地看着魏无羡。

蓝玉成笑吟吟地转身，悄悄离开了后花园，将地方腾出来留给二人。

天色渐晚，回寝房的路上，蓝玉成路过绽园，忽然被人从身后喊住，他扭头，瞧见蓝曦臣、金光瑶和聂怀桑三人站在亭中，蓝曦臣微微蹙眉，板着一张脸；金光瑶无奈地站在一旁，双手不曾放下；而聂怀桑则是一副委屈的神情，扯着蓝曦臣的袖子不愿松开。看到蓝玉成路过，聂怀桑连忙将人喊住，连连喊道：“玉成！玉成！你快来帮帮我，帮我劝劝曦臣哥……”

蓝玉成闻言驻足，转身走进绽园，边走便问：“怎么了？”

“曦臣哥不愿帮我……”聂怀桑欲哭无泪，那副表情可怜巴巴的，毫无丝毫宗主威严可言。

蓝曦臣则是将他的袖子从聂怀桑手中抽出，恨铁不成钢地说道：“怎是说我不帮你？遇事只知求人，如何能树立威严？你这副样子，让清河聂氏如何能在玄门百家之中立足？”

蓝玉成太久没见到蓝曦臣这副严肃的模样，一时间手足无措，与金光瑶并肩站在一旁，垂着脑袋一句话都不敢说，时不时扭头与金光瑶对视一眼，皆在对方眼中看到无奈之意。

好不容易打发走聂怀桑，蓝玉成这才得以同蓝曦臣一道拜别金光瑶，往寝房走去，二人站在门口，蓝玉成刚要离开，就被蓝曦臣一把拉进房内，并将木门关上。

进屋后，蓝曦臣垂着眼眸，半晌都没有说话，蓝玉成见他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开口询问道：“兄长，你莫不是还在想莫公子前几日跟你我二人说的那番话？”

蓝曦臣闻言，不禁颔首，叹了口气，神情失落地说：“白日里你也看到了，阿瑶作为主人，热情待客，凡事恨不得亲力亲为，你我二人与他相识多年，多少知道他为人如何，也再了解不过……赤锋尊的事，我还是觉得不会是阿瑶做的。”

蓝玉成给自己和兄长各倒了一杯茶，轻声道：“我也不觉得会是阿瑶做的。”

他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如此笃定，却愿意相信金光瑶是无辜的。

或许……魏公子猜测有误？毕竟就他自己对阿瑶的了解，聂大哥之死说不定另有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