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慎行下手的确有些狠了。
从急救到重症,再转到普通病房,何妍守了十几日,梁远泽才悠悠转醒。
“何妍!”
梁远泽不明白为什么何妍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同傅慎行纠缠,模糊了是非黑白的界限,在深渊的边缘摇摇欲坠,不知为何,他只静静凝视着她,没有伸手拉她一把的念头。
他惊骇于自己的想法,不敢直视何妍的眼睛,两人陷入沉默。
适时,自门外传来的一声“梁医生”打破了诡异的局面。
何妍望去,竟是沈云月,身旁还跟着她的管家。
她的到来在何妍的意料之外,可她细细想来,此次事件不落得惨烈收场,都得益于沈云月的“意外”插手。
“沈小姐?”梁远泽颇为迟疑的问道。
“远泽,你与沈小姐?”何妍讶然于梁远泽和沈云月的相识。
“何小姐,好久不见。”
秋乍起寒风,较沈云月的暖春温煦相左,凛冽,刺骨,丝丝涌向了何妍。
往后,何妍才后知后觉,不是风冷,而是惧意弥心。
南昭的雨下了好几日,浓重的云雾拨开得见光明,医院不远处的草坪上欢声洋溢。
这是沈云月第二次来看梁远泽,他看上去倒是没什么大碍了,行动自如,不过他自己是外科医生,也明白难免会落下隐疾。
细究他与沈云月,不过是好几年前见过一面,那时他还只是一名实习医生,偶然的一次失误,被沈云月撞见,提点了一、两句,避过了责骂,一切自然而然。
关于她和傅慎行的关系,他没有过问,无论如何他都心存感激。
她博学多知,他儒雅温柔,两人相谈甚欢。
不过,他注意到偶尔的静寂中,沈云月目光追随着漫天的风筝。
“沈小姐,喜欢风筝?”
“小姐,喜欢风筝吗?”
“嗯,年幼时同父母一起玩过。”声调略微上扬,随之失落,再转为平淡,几个呼吸间,梁远泽注意到沈云月情绪的波动。
“抱歉。”他想起了多年前关于沈氏集团董事长和其夫人车祸去世的一则新闻。
“没关系的。”她的思绪飘远,并没有多介意。
不过,起了反效果,梁远泽更觉愧疚,借口出去,不知所踪。
风溅起万千烦绪,微扶了扶发间的梧桐簪子,风筝倒是让她脑海中一些记忆回溯。
大约,是一个春天,莺飞草长。
大约,也是这样一个情景,风筝肆意,挥霍它渴望已久的——自由。
“小姐,你喜欢风筝吗?”沈知节问起,她一下就猜到了他的意图,也没有错过他满眼的希冀。
她的回答是什么呢?
“沈小姐!”微怔,上帝视角般的意外。
试问,谁能拒绝,一只捧到你面前的风筝呢?
它飞了,飞向了天空,飞向了他的宿命。
她将线放了很多,给足自由,乘风而上,极高极远。
“云月?”一只风筝拉近了两人的距离。
“假的自由,不必吝啬。”下一刻,线轴脱手,因着太高,立即滚了很远,她望着梁远泽渐行的背影。
“风筝,脱手了,线断了,也难逃离天空。”
手机铃声响起,是傅慎行,她接了。
“小姐,你喜欢风筝吗?”
沉默,又一遍,像是复读。
“小姐,你喜欢风筝吗?”
“不喜欢”
“好”听出她语气的冷淡,很快挂了电话。
“忠叔,今天的风还不够大。”
她身后管家忠叔一直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