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输给鬼魂，才是笑话

次日，时光是被窗外的鸟叫声吵醒的，睁开眼的时候，客厅里已空无一人。微微一动，袭来的酸痛便传遍全身，快要散架了。

俞亮，竟真的就这样把他丢在冰冷的地上，让他趴在满是灰尘的沙发上，睡了一夜。

手腕处被布条勒出的红痕还在，无时无刻不在提醒昨晚的俞亮有多可怕。来不及多想，双手撑着桌子支撑着自己站起来，因为腿软，试了几次才堪堪站稳。

时光“俞亮——俞亮——”

喊了几声都无人答应，时光才放下心来。一步步挪至门口，然而当自己尝试开门的时候，才发现那扇门早就被人锁起来了。

时光“俞亮！你放我出去！你到底要干什么！你是不是疯了！”

时光重重的拍门，却无人应答。

已经是上午十点钟了，昨晚时光临走前曾跟沈念褚约好今日继续对局。可当约定的时间已过去很久，大门口还是没有出现那道熟悉的身影。

沈念褚“俞亮老师您好，能问一下，时光老师今日是请假了么？”

俞亮停下和穆清春的对弈，看着表情有些着急的沈念褚，歪着头状似回想了一下。

俞亮“昨晚他有点不舒服，我已经帮他和师兄请假了。”

沈念褚“哦，好，谢谢俞亮老师。”

抱着棋篓的沈念褚稍稍放下心来，没有时光陪伴他，他也找不到愿意带他或者是棋力相近的棋手来陪他。只好独自走回自己的位置，打算一个人打谱。

塔矢亮“沈念褚初段，我能和你下一局吗？”

沈念褚“可……可以啊，求之不得。”

塔矢亮九段来到中国以后，只和两个人对弈，俞亮和时光。能有被塔矢亮九段下指导棋的机会，对于沈念褚来说，是个太珍贵的机会。

看着沈念褚坐下之后很是开心的样子，塔矢亮淡淡说道。

塔矢亮“时光很看重你，他不在，便由我来教你。不过你的老师只有他一个人，看得出来，他有收你为徒的打算。”

沈念褚“真的吗？”

塔矢亮“来吧，让我看看这些日子，时光都教会了你什么。”

两个人行礼示意以后，开始棋局。俞亮听着这边的动静，捏着棋子的手在棋子表面转了几圈，继而不紧不慢的落子。

穆清春“看来时光对那个褚嬴还真是上心，沈念褚不过就跟褚嬴像了几分，竟如此用心待他。”

穆清春知道时光和俞亮之间的感情纠葛，说这话本来就带了一丝挑事的意味。看着俞亮未起波澜的声色，难免有种被无视的挫败感。

穆清春“有些人，拼了命的上赶着对某些人好，得到的用心都不及一个突然冒出来的外人……”

俞亮“对不起，你输了。”

闻言，穆清春震惊的低下头去看棋局，本来还能多下几手的棋被俞亮残忍绝杀。脸色很是难看，刚刚未说完的话竟是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俞亮“你的嘴上功夫，永远强于你的棋。”

说完，笑着低下头收拾残局。将一颗一颗棋子捡回棋篓里的时候，没有人看到他的眼神深邃，冷漠，有一种嗜血的杀气。

塔矢亮的研讨会安排于今天进行，方绪找了许多地方，才在对战室里找到刚和沈念褚下完棋的塔矢亮。两个人有说有笑的，竟颇为投缘。

塔矢亮“其实，你的棋，还有一点点另一个人的影子。”

沈念褚“谁啊？那个人，是塔矢亮先生的好朋友吗？”

塔矢亮“进藤光九段，日本著名的天才棋手。”

念出这个名字的时候，塔矢亮的表情很温柔，嘴角还带着淡淡的笑容语气里却又满是骄傲。

方绪“哎呦，塔矢亮九段啊，研讨会就要开始了，媒体朋友们都等着呢。”

风风火火的方绪走到他身边，二话不说拽着塔矢亮的手就要走，却发现那人怎么也拽不动。一回头，只见塔矢亮对着他摇头，眼神里有些歉意和无言的坚定。

塔矢亮“时光不出现，我拒绝出席。”

方绪“你的研讨会，和时光有什么关系？”

塔矢亮“除了进藤光九段和时光七段，这世上没有第三个人比他们更了解我的棋，况且，我也只对他们两个人的棋有兴趣。”

方绪被狠狠一噎，好家伙，感情给自己挖了一个大坑。

方绪“那个小亮啊，赶紧，赶紧把时光给我带过来，听到没？”

俞亮“师兄，我已经帮他请过假了。”

方绪“中日研讨会是两国交流的大事！要是时光今日因假不来，导致塔矢亮也拒绝出席的话，那群网络喷子不知道会说的多难听。”

师兄弟一场，方绪当然知道俞亮刚才那句话透漏出他的不满，可是眼下，没有比让时光带病上阵更好的解决方式了。

塔矢亮“那就，辛苦俞亮八段了。”

两个人无言的对视，却已是不知大战了多少回合。

手都已经拍到红肿，体力不支的时光虚弱的倚在门上。口袋里的手机不知何时被俞亮拿走，现在的他，叫天天不应，喊地地不应。

俞亮从外面推门，发现推不动，一用力，便听到时光被推到在地上的闷哼声。心下一痛，连忙蹲在他的身侧，检查他有没有摔到哪里。

看到面前的俞亮，时光其实对他的出现并没有太大的诧异。因为昨晚离开前，塔矢亮说的那句话就是暗号。塔矢亮早跟他说过俞亮的不对劲，嘱咐他要多加小心。

那句日语的意思是，我会保护你。

明天不一定要吃火锅，但人，塔矢亮明天一定要见到。

俞亮“你是笨蛋吗？乱跑什么？”

时光“不跑，等着你把我囚禁吗？”

俞亮“我没有想囚禁你！”

时光“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行为是在犯罪？你怎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

面前的人衣衫凌乱，灰扑扑的脸庞满是悲戚。双眼即使盛满眼泪，可还是黯淡无光，曾几何时，这双眼眸亮得如同天上的星辰啊。

俞亮“时光，跟我说说褚嬴的事情吧。他，是不是很优秀，对你很好，才会让你觉得其他人都不过如此。”

俞亮也累了，早知道爱一个人的后劲儿这么大，当初说什么也要把这份感情扼杀在摇篮里。而不是等他长成一棵参天大树，伤人又伤自己。

时光“是！他很优秀，对我很好，他太惊艳了，所以其他人不过如此。”

俞亮“可为什么，我从来没见过他？”

时光“因为他就是一个魂魄而已，除了我没有人看得见，是他教我下棋，教我一步步成为今天的时光。”

时光“满意了吗？这就是他，你还要听什么？只要你信，我还可以告诉你很多很多。”

俞亮“所以，我一直以来，都只是输给了一个鬼魂是吗？”

时光没想到俞亮信了，看到他极其挫败的样子，时光的心也被酸涩填满。

俞亮你别哭啊，我，我抱不了你……

时光“你信？”

俞亮“信，我早就猜到了，只不过不敢确定而已。时光，你那么明目张胆的怀念他，让我怎么爱你？”

俞亮将时光抱进怀里，察觉到他因为害怕而有些畏缩，心像被人用手狠狠地揪住一般。

俞亮“没人能让我输这么惨，你做到了。”

时光“俞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