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

除夕夜鹅毛大雪炮竹声响和聚一堂，万家灯火等人归，宜有无家可归人…

高楼瓦顶上卧躺着位破衣老人抱着个酒坛子，将这番景象览入眼中，雪花落入他苍白的头发，浸湿丝发，冻得鼻尖通红，嘴里嘟囔道:“三十五年…”

红了眼眶，仰头饮尽坛中酒。兰惟卿一身窄袖青衣出现在他身侧，问:“什么三十五年?”

显然是听到了他的自述；老头似早就料到来人是他目不斜视朝人伸手。兰惟卿将手里的酒坛递了过去。

老头接过嗅了嗅，神情立马舒展，忍不住小啄一口，咂着嘴好不享受，瞥了人一眼，欣慰道:“好小子知道心疼师傅了，买这么贵的酒?”

兰惟卿知晓他不想说才故意扯开话题，顺势接道:“今儿个赶巧还有就买了。”

老头抱紧酒坛瞅了又瞅舍不得喝。张大娘家的桂花酿可不是随便就可得到的，百公里内远近闻名，一天共五坛谁先谁得，有钱也买不到，咂了咂嘴，不舍道:

“得省着点喝，还不知下次有没有赶巧之事。”

兰惟卿看他想喝又不舍喝，淡淡道:“炼脚之事，自会有下次。”

老头诡计得成猛饮几口畅快道:“哈~好酒!”

抬袖擦了擦嘴笑道:“徒儿心意为师领了!”

兰惟卿用那种你开心就好，老子情不情愿与你无关的眼神望着他，老头朝他举了下酒坛，又饮一口。兰惟卿眺望远处，满眼戾气道:“森谷地势凹陷是极佳的地点…”

这是在向他征求意见，老头抱着酒坛子靠在一旁，否绝道:“不可，地势如此优势。不妨也会有有人在此埋伏得选一块别人想不到之地。”

兰惟卿知晓，这是在担心自己，可他实在等不及了，回道:“无妨，来者…尽诛!”

老头见他戾气缠身，闭上眼平淡道:“若来人，是那沈家小子呢？”

半响单眼半睁瞄人一眼，瞧人戾气散去不少，但仍不肯让步，继续道:“且不说那小子功夫如何，若他真来劫人你下得了手吗？”

兰惟卿脸色浮黑，手掌攥紧不知所云。老头看他愁眉不展，似是猜到了什么，问道:“他有所察觉?”

兰惟卿冷不丁嗯了一声，不再吭声。老头没丝毫吃惊之意，返到抠着鼻孔，悠然道:“跟普成虎那老不死的到挺像，阴狠狡诈…” 说着吐了口唾沫，狠狠道:“笑面虎，人情一套人后一套! 我呸!!”

兰惟卿感觉有被冒犯到正要开口，老头抬头与他对视上，担忧道:“啊卿，离他远些。听麻婶说那小子是个断，袖…”

兰惟卿一下愣住了，这不问世事的遭老头怎的关心起这等街坊小事来了，轻咳一声道:“没听说过…”

老头突然起身朝他做了个八的手势，急切道:“听东街卖肉的说，那小子在满香楼叫了八个倌儿!!”越说越激动那八都快怼到人脸了:“八个! 那小子不简单啊!!”

兰惟卿被口水喷得睁不开眼，偏头艰难道:“不是说落荒而逃了么!”

老头一惊双手掐住他肩膀，惊道:“阿卿，你怎会知道？!” 看他愣住了急道:“啊卿你，你莫不是…”

兰惟卿立马斩断他妄想，道:“不是!!”

老头听他如此果断面色稍缓不少，摸着胸口缓缓道:“那就好，那就好…”

说着放开他去拿酒坛子，兰惟卿当即后退半步，老头突然回头眯起眼盯着他，警惕道:“没骗老夫?”

兰惟卿吓得举手发誓，老头满意的点了点头。突然烟花绽放五光十色，将两人目光吸了去，两人不约而同放下心中执念稍缓片刻……

西街异常热闹，笑声不断。坐落于街中心的府邸紫竹密布清冷凄凉，除院里几株红梅外，几乎不见红。

沈一空独自在院里温着酒，目不斜视的着玉杯里散出的白雾，一动不动似在思索着什么。

晏子卧在高处兜着干货正吃得香，余双手肘拐了他一下，下颚往外仰示意他往街上看。

晏子往外瞧去，见门口刚驶来停下一辆金色马车 。一丫鬟撑伞走下，随后出来一位身着淡粉色华裙面容较好的女子，丫鬟前去搀扶。

晏子立马翻身下地，道:“世子，永宁公主来了!”

沈一空扶额，摆手让他退去，闭眼有些头疼。这贾思纤（qian 第四声）是前西宁王贾仁遗孤，当年贾家叛变太后以一人之力保下她，皇上见她幼小生出怜爱之意，赐‘永宁公主’称号寓意一生平安，与其兄妹相称。贾思纤又是个聪明的主，更是深得皇上喜爱，宫中地位高不可攀。

沈一空却不想与她有过多交集，一来是若与贾家扯上关系，沈家可能会受其牵连成为别人眼中的盯；二来是他对这位刁蛮公主着实喜欢不起来，哪怕是亲情。

贾思纤怀里捂着食盒缓步走来，见他扶着额头，似是很难受加快脚步上前去，担忧道:“沈哥哥，可是冻着了?”

沈一空抬头瞧她一眼，站起行礼毕恭毕敬道:“参见公主!”

贾思纤面显尴尬，缓过神埋怨道:“沈哥哥，说了多少次没外人不用这般，沈哥哥若不喜欢思纤不来便是…”

委屈的都快哭了，沈一空柔和道:“公主大驾寒舍，欢迎都来不及，哪有的不喜欢。”

说着倒了杯热茶:“只是君臣有别，有些理数，少不得。”

将玉杯送入人手中轻按一下。贾思纤脸颊微红，娇羞道“谢谢沈哥哥~”

沈一空示意她坐，贾思纤将食盒放上桌。沈一空两眼泛光急忙打开，开心道:“公主这是为臣准备的?”

见她点头毫不客气从里面拿了块核桃酥，吃起来。贾思纤看人迫不及待，遮嘴轻笑道:“沈哥哥慢些，思纤备了很多。”

一旁的丫鬟立马将盒子里的三盘糕点端出来弯腰退去，分别有核桃酥、紫米糕、杏仁饼。

沈易空正欲开口道谢，一块紫米糕递到他嘴边。

“沈哥哥，这是思纤亲手做的常常~”

沈一空望着米糕舌尖顶着后槽牙，表情微妙，剑眉单挑，道:“还是公主贴心，这么多年一直记着臣的喜好。”

语毕一口咬住糕点，贾思纤手尖轻颤，缩回手面容羞涩，问道:“好吃么?”

沈一空端详着咬了口的糕点，似是回味无穷道:“味道好极了~”

贾思纤满心欢喜的望着他，道:“沈哥哥若喜欢，思纤可单独为…”

“公主贵为大朝公主”沈一空打断她道:“这般为臣做点心实在是在折煞臣了…”

贾思纤急道:“我是自愿的…”

不等她说完，沈一空道:“公主夜已深了，”说着端起玉杯呡了口酒 眼也不抬冷漠道:“还是早些回宫罢。”

侧头眼中净是不耐烦道:“余双，护送公主回去。”

余双习以为常，他这主子打小对不喜欢的人都是人前是人，人后是鬼。落下单膝跪地:“是!”

贾思纤怔愣住了眼中满是悲凉，缓缓道:“沈哥哥，今夜多有打扰，就不劳人送了…”

沈一空立马起身恭送，瞟了眼余双，余双会意离开 贾思纤缓慢站起 捏了下襦裙做了回礼，匆匆离开，丫鬟搁身后追赶着她。

人一走沈一空将所有糕点倒入火盆，火盆散发出烧焦的甜味。沈一空似是闻了到什么腐烂的臭味，眉头一紧离开了。

贾思纤确保人已见不到她了，猛然回，一把将丫鬟推倒，面露凶色，阴冷道:“没用的东西，留你何用？!”

丫鬟跪趴着身躯抖动，带着哭腔道:“公主饶命!”

贾思纤冷哼一声道:“放心，本公主心善给你留个全尸~”

丫鬟惊愕抬头还未开口，就被人捂住口鼻 贾思纤示意侍卫拖远些，自个捡起伞心情似好极了，慢悠悠的走着。

余双从暗处走出瞥人一眼，跨步去追那绑人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