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盆大口

沈一空在极乐街四处闲逛着，停在一小面摊前:“老板来两碗羊肉面。”

小贩热情好客:“好嘞，客官您请坐。”

没一会两碗热腾腾的面端了上来:“客官慢用。”

沈一空边吃边瞧对街的布铺，铺里除一忙碌的身影外并无他人。吃完面牵着马悠闲的一路逛到满香楼搁外面站了会，抬脚走进，楼内没了夜晚那般嘈杂声，也不知是不是闹命案的缘故今日显得格外冷清，姐儿个个跟恹了似的，见来人是他一个个羞的不行，欲上前迎接，沈一空示意她们不要靠近。这时老鸨扶着额头从二楼下来，见着人瞬间眉开眼笑似是来了一堆金，刚才那幅半死不活样已全然不见:

“哟，世子您来了~今儿个想找什么样的”说着香帕掩嘴:“还是按昨夜的来~”

沈一空面显尴尬，耳梢浮红轻咳一声:“妈妈，您这般好客，难怪生意做得如此大。”

老鸨脸色微变:“世子抬举了，民妇也只为一口吃食而已。”

沈一空转变语气望着她道:“姐姐过谦了，为一口吃的，就可在京中多年屹立不倒，这本事可不是一般人能及的，改日也给弟弟我传些经验如何?”

老鸨急忙道:“世子说笑了，您家财万贯怎瞧得上我这等买卖。”

沈一空毫不退让:“这可不好说，常言道伴君如伴虎要是哪天被人冤枉一朝沦为乞丐可咋整，为日后着想罢了。”

老鸨手心冒汗稳了稳心神:“世子真是折煞民妇了。”

沈一空边走上楼边道:“未雨绸缪罢了，望姐姐不要往心里去。”

老鸨紧跟其后:“自是不会往心去。”

经适才那方较量老鸨明白人是来查案的二话不说把人请上三楼往右边雅间引，沈一空停在梯口望着左边的房间，一间占三个雅间的格局，不仅如此单从门外装潢来看屋内必定精致，

老鸨突然开口道:“那是民妇自己的房间所以稍微宽敞些…”

沈一空笑着朝右边走去:“懂的享受也是人之常情，沈某只是好奇罢了，这装潢的银量够买座府邸了吧?”

老鸨说道:“民妇自入京以来就在这，这楼便是民妇的家，无需他舍所以弄的精致了些…”

沈一空释然理解:“人各有志嘛…”

推门走进瞟了眼杂乱的房间问道:"何人来过?"

老鸨道:“肖指挥外并无人来…”

沈一空转悠一圈走向床榻扒开薄账躺了下去，闭目养神，老鸨见他不动默声退去。沈一空不知不觉睡了过去，突然门外传来阵阵脚步声，来人气势汹汹，‘砰’房门被踹开，若干人闯入东翻西找，老鸨跟在身后面显难色，沈一空坐在床榻看着这群人脸上净是嘲讽之意，心道:弃犬还想翻身…

突然一身形健壮的男子挡住他跟前，质问道:“你谁啊?这房能乱进的么!”

沈一空仔细打量着人心想:身形不错，脸蛋还看的过去…就是太阳晒的有点多都焦了。

老鸨额头细汗冒出急道:“世子，这位是禁军总督副使，为魏总督之事来的，所以…民妇便让他进来了…”

此言一出众人愣住了互看几眼:完了，老大惹了不该惹的人… 纷纷低头，沈一空瞥了眼老鸨揉揉眉心道：“无妨。”

站起身，那人显然矮了他半头，盯着人道:“那这位副使，你，就慢慢查吧~ ”

那人身躯一抖后退一步拱手:“参见世子，小人有眼无珠望世子见谅…”

沈一空向他靠近撩起人腰间牌念道:“卫大业…”

卫大业吓得不敢动作，艰难的挤出几个字:“…正，是草民…”

沈一空拍了拍他肩:“加油吧，案件棘手可说无半点线索，你若是真查出什么来说不定就熬出头了。”

闻言卫大业内心狂喜他此生最大的愿望便是出人头地，填饱肚腹，而不是跟他爹样一辈子做个小小的守卫，有上顿没下顿的，强忍着欢喜道:“多谢世子点拨!”

沈一空越过他临门道:“起来吧。”

走下楼坐于矮桌前叫了壶酒，抬头望向三楼冷哼一声举杯饮尽，心想:爷倒真想瞧瞧，禁军里当真全是废物不成… 骨节分明的手指将瓷杯玩弄于股掌之间肚腩着:“弃犬翻身…不错…”

突然一七八岁大的丫头哭着从后院跑来，一眼疾手快的姐儿拉住她道:“找死，冲撞客人怎么办!”

小丫头忍住声泪若珍珠般落下哭道:“青儿姐姐不见了，妈妈会打死我的…”

那姐儿脸色微变，拽着她离开大堂，沈一空侧头向一旁的姐儿询问:“青儿是谁?”

姐儿凑上前些答道:“回世子是我们姐妹里较出众的名妓…”

沈一空挑起粒花生米放入口中:“一名妓而已丢了便丢了，难不成潘妈妈还真会扒人皮?”

说着倒了杯酒推向对面示意她坐，姐儿心脏狂跳这么个美男为自己斟酒，家世又好要是能与他扯上些关系也是好的，脸上藏不住的喜悦，立马将自己知道的全部倒出:

“世子常年在外有所不知，青儿虽不比花魁可生的也不错，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小丫头长的不错嘴又甜，我们这些自是对她嫉妒不起来。比起花魁胭楼倒是更喜她多些，她若是丢了妈妈自是会严厉些。”

沈一空瞧着她话语轻柔道:“那就怪了，莫不是与人私奔了～”

姐儿羞的脸通红支吾道:“从，从未听过她与男子交好，要私奔也是与世子昨夜一起来的朋友走的…”

沈一空顿了一下:“此话怎讲?”

姐儿虽知南宫慕楠被捕却不知人已陷入其中，也没多想道:“青儿不仅深得众姐妹喜爱，妈妈也甚喜所以她与我们有些不同，接不接客均有她自愿，昨夜乃是她头次接客…”

沈一空拇指轻试着瓷杯面色平静又与她客套起来，直到日落西山才从楼内出来，经过极乐街又吃了碗面这才回宫去。回到长乐殿时天已黑，刚跨进大堂一个粗犷的声音响起:

“哪飘去了，才回来。”

闻声望去圆桌围坐几人，沈一空上前弯腰行礼:“参见皇上，贵妃娘娘。”

宗政琮笑道:“好小子，能让朕等的你还是头一个，起来吧。”

沈一空:“多谢皇上”

沈青山冷了他一眼:“坐下吧…”

沈静敏偏头对一旁的人道:“上菜吧。”

没一会桌案摆满佳肴，沈一空倒了三杯酒朝宗政琮举杯:“皇上，侄儿今日有失礼仪望不要责怪才好，侄儿自罚三杯。”

说完仰头一一饮尽，宗政琮开怀大笑:“豪爽，朕也干了!”

不知是酒太烈还是还是人老了一杯下肚咳嗽不止，沈静敏急忙给他拍背:“皇上，慢些。”

宗政琮握开她手:“无妨，爱妃担忧了…”

沈青山瞪着沈一空，沈一空耸了耸肩表示与自己无关，老太监满福端来碗枇杷露:“贵妃娘娘…”

沈静敏接过舀了勺给人喂去:“皇上…”

沈一空有些好奇的看着宗政琮，明明才半百之人，几年不见就如此羸弱。沈静敏将人扶起:“我送皇上回去，你俩不用等了。”

宗政琮边咳边朝俩人摆了摆手。送走人，两人均不作声，沈青山心里不是滋味本来好好一场家晏，这下好了人都走光了，只剩他兄弟二人，沈一空像没事人一样拎起酒壶就往嘴里倒:“哈，好酒~”

沈青山懒得理他夹了块口水鸡吃了起来，沈一空放下酒壶右肘杵桌撑着脸，左手握筷在猪蹄汤里不停搅着，心不在焉道:“哥，这人不会未老先衰吧，我就说么这么多年连个子…”

‘啪’沈青山忍无可忍拍桌起身，沈一空吓得立马放筷，端正坐姿手放于膝盖上，沈青山瞅着玉锅里漂浮的筷子怒道:

“你能不能消停会，只要人不死怎样又与你何干!”说着走到门前望着偏院怒气不减:“我倒想问问你，怎的与那魏狗扯上关系了!”回头望着他眼中充满杀气咬牙切齿道:“敢说一个假字我定打断你的腿。”

沈一空吞了吞喉，沈青山说话从来说一不二，这几年不知道都被打了多少回，每每回想起都肉疼，还派人暗中盯着他，说起那人他至今都未见过，只知无论他做何事都逃不过那双眼，总能准确无误的将他所作所为告诉沈青山。知道说谎没用，该说的不该说的全都说了。沈青山沉默不语，沈一空坐立不安开口道:

“哥，这事棘手看来南宫小贼死定了。”

沈青山站在门口单手被背眉头紧锁:“那个青儿找到没有?”

沈一空边往锅里捞边答:“没有，像一夜间消失一样…”

沈青山陷入沉思:难道众将中早有人想杀魏风，可为何偏偏选在今年，明明每年都有下手的机会，到底是为了什么…

正心烦意乱着被猪拱食的声音吵的不得静心，回头看着正在啃猪蹄的人，突然脑袋嗡嗡作响，背后之手紧握成拳开口道:“我先回房了。”

说完就走，沈一空抬头油光满面的冲他吼:“哎，别呀哥，你都没吃!”

见人头也不回，望着满桌佳肴感慨:“啥时候这般糟践食物了…”晃了晃脑袋，一本正经道:“放心，爷一定对得起你们的牺牲。”

语毕开始大吃特吃，一旁的丫鬟都惊呆了，才这么一会就快见底了，心想:这小世子几年不见，不仅长高了，吃的也太多了吧。

“嗝…”沈一空摸着肚皮打了个饱嗝，站起身对她道:“红袖姐姐，我先走了…”

说完扶着腰出去了，红袖看着一桌的残羹剩饭下巴颏儿都快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