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保重

陈攸宁坐在桌前，看着桌上的蜜饯果子随手拿了一个塞进了嘴里。回想着刚才那个看似有些疯癫的老道人所说的那些话。他一边嚼着蜜饯果子，嘴里一边嘟囔着。“众人皆醉，唯我独醒？这老者似疯非疯究竟又是为何？装疯这也不像是能装的出来的，可是真疯？为何又言盗亦有道？如此高深的道理，想必是学问不小。这世上可有那种学识渊博还能疯掉的人？”陈攸宁摇了摇头，一脸困惑。他虽然天资聪颖，可却还是一点人情世故都未曾经历过的孩子。真疯假疯，又怎能仅凭言语，妄自下论。

当他伸手再去抓蜜饯果子的时候，才发现一整袋得蜜饯果子都被他给吃光了。他拿起袋子似乎不相信眼前这一幕，放在手中倒一倒，果然，一个都不剩了。

陈攸宁有些苦恼地看着装蜜饯果子得那个空袋子，重重的叹了口气。唉，别想这个了，先想想一会被月儿姐姐看到了该怎么办吧。陈攸宁赶忙将装蜜饯果子得袋子藏好，可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该藏哪里最为妥当。月儿每天都帮他收拾屋子，照顾他的起居。藏在哪里都会被看到。他摸了摸自己的脑袋，灵机一动，眼神一变。他打开了自己装书具得箱子。将袋子整整齐齐的叠好夹在了书中。将书放好，合上了箱子。他推开窗子。看了看外面的日头。想着该用午膳了。他怕月儿进来叫他吃饭的时候看见蜜饯果子不见了。便自己溜了出去。将房门上的锁头换掉，拿了一把金锁头挂在了上面。将金锁头得钥匙挂在了脖子上。

他缓步到大厅，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洛素见到陈攸宁走了过来。伸出手将他拉到怀里。“刚想让你小月姐姐去叫你出来吃饭，你便自己出来了。肚子早就饿了吧。快坐下来吃饭吧。你爹爹在外有应酬，不回来吃了。”

陈攸宁规规矩矩地坐好，没有动筷子。而是问了洛素一个问题。“娘亲，您知道什么是‘道’嘛？”

洛素放下筷子，想了一会。摇了摇头。“娘亲也不知道什么是道。娘亲小时候也仅是学过一些儒家得东西，对于道家学说也仅是知道老庄，黄老之学。至于这么高深的东西，娘亲就什么都不知道了。不过，老子曾在道德经里写过，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如此看来，按道德经所说，道是万物之始祖。至于为什么是万物始祖。便无从得知了。”

陈攸宁点了点头，虽然听的还是有些云里雾里，但是对这个一头雾水的‘道’字更加感兴趣了。

“怎么了宁儿，突然问这个干嘛？”

“没什么，就是前些日做了个梦。梦中见到了一个模糊的影子，穿着一个身上印有奇怪图案的袍子，手拿一柄剑，站在一座山峰的顶上。在这座山峰的对面那座山峰上，也站着一个影子，穿着一身墨绿色铠甲，一个黑色披风。同样是手持一柄剑。两人并未打斗，而是在讨论什么是‘道’。那股声音响彻于天地。所以孩儿记忆犹新，便是梦醒都还记得。”

“原来是梦中所闻，我儿就是不一样，连梦都做的如此高深。”

“娘亲，孩儿还有一个问题。”

“说吧。”

“什么是真疯，什么是装疯啊？”

“嗯...这个嘛，我认为呢。真疯的人没有任何逻辑可言。只是一直在念叨或者是惦记那件让自己疯掉的事情。至于装疯的嘛，言语中或多或少都会能分辨出来的。有的人呢，看着表面上疯疯癫癫的，说的话也是滑稽的很。可事实上却是有些超脱凡人，能看到旁人所看不到的东西。”

陈攸宁点了点头。“多谢娘亲教诲。”

“好啦，快吃饭吧，一会儿该凉了。”

武当山上。静心殿中，一位中年道士负手徘徊，两旁着好几位不同年纪的道士。最大的不过就比中年道士稍长几岁。

“哎我说掌门师弟，你能不能坐一会啊没你这来来回回的，走得我心直发慌。”

“小七现在生死难料，你让我又怎能坐得住呢？他还那么小，他临行前还和我说待他回来，让我亲自为他主持冠礼。”中年道士有些沮丧的低下了头，眼角泛着泪水。

“掌门，师叔。你们都别吵了。稍安勿躁，万一七师叔安然无恙，现在正同派下山的师兄们一起回来也说不定啊。七师叔的性子你们是知道的，温吞的很。弄不好平安的书信正在路上呢。”

“对对对，他说的对。我们不能急，不能想的那么坏。再说了，你小子的占卜从来都不怎么灵验。或许这次就是咱们多虑了。我看那什么梦啊，也都是狗屁。”

“希望如此吧。”掌门重重的叹了口气。“大家都先回去吧。我在这儿守着就行，若是有消息来了，会派人告知你们。”

殿内众人，见掌门如此模样。也仅是在老掌门仙逝的时候见过。也不曾多言。便纷纷起身离开。“掌门保重。”

刚才那位说话的中年道士也站了起来。没有说什么，只是不重不轻的拍了拍掌门的肩膀。叹了口气，便出去了。掌门背对着他们，挥了挥手。门被关上的那一刻，他泪如雨下。

少倾，一个小道士慌里慌张的跑了进来，丝毫不顾礼数。掌门一听见门被推开了，赶忙回头询问。“可是有消息了？”

“书...书信...在...在这儿。”小道士把书信拿了出来，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掌门拿过书信，急忙着撕开信封，手不停的在颤抖着。他打开折叠的书信，一目十行。

信上说：七夜已经离世了。没有任何症状突然有一天便双目紧闭躺在床榻上。更奇怪的是有人若是要靠近，便直接被一阵金光弹开。尸体便是直接放在了那里，没有任何腐烂的迹象。现在正在运回的途中。掌门读过书信后，将书信放在了桌子上。口吐鲜血，倒地不起。

“掌门？掌门！您怎么了？”一旁喘气的小道士见到此状愣住了。赶忙去扶起地上的掌门，他将掌门抱起，走出大殿。“不好了，不好了。掌门晕倒了。快来人啊......”

“师叔，掌门怎么样了？可有大碍？”掌门的师兄王粲把着掌门的脉，面容严肃。一言不发身旁的小道士焦急的问着。

“嘘，别打扰师叔把脉。干着急也没用。打扰了师叔脉象不准可就是大事儿了。”小道士身旁的人小心的提醒着。

良久，王粲舒缓了一口浊气。拿过身旁桌子上的茶碗，一饮而尽。“并无大碍，应是急火攻心导致的吐血晕厥，静养几日便好。都出去吧。让掌门好好休息。”几位小道士行了礼数，退出门外。王粲看着书信，泣不成声。“七师弟啊，你说你怎么走的那么早，竟走在了我们这帮老东西的前头。你这可叫我们如何是好啊？这武当山的未来可怎么办啊。”王粲埋怨着，纵使心有万般不甘，他也不能在后辈面前流露出来。掌门倒下了，若是他再大病不起，那么武当山便乱了套了。他艰难着挺着，也仅能靠言语去发泄。七夜离世了，对于他们来说，也相当于武当山没了希望。七夜还不曾加冠。正值青年。深得老掌门青睐，又受众师兄喜爱。虽说是师兄弟的关系，却都早吧七夜视如己出那般对待。他为人宽厚，待人友善。为人卜卦一卜便是一整日，一卜便是五六载。这样的人突然离世，可能对谁来说都会是一种很大的打击吧。

几日后，掌门苏醒了过来。虽然不再有之前那么悲伤心急。脸上待人也有了些笑容。可一个人的时候却总是垂头丧气，眉头也是从未松下来过。他现在除了起居，便都在七夜的房里待着。睹物思人，或许如此吧。他感受着七夜的气息，就仿佛他还在一般。他看着七夜生前用的罡剑，看着看着便入了神。

“师兄？师兄。”掌门愣了一下，回过头，发现七夜正站在自己身后。

“师弟,师弟？你还活着？”掌门有些激动的看着他，伸手想将他抱在怀里。却穿过了七夜的身体，抱了个空。

“师兄，我却是离世了。这仅是我残留的一丝魂魄。我有要是要交代与你。”

“先告诉我，你究竟是怎么...”

“师兄，天机不可泄露，原谅小七这一次吧。”

“那...你说吧。不管能不能做到，我都竭尽全力去做。”

“清风师伯还存于世，并找到了一个有道心的孩子。不久以后师伯便会归山。那孩子天资聪颖，思维缜密。若是也上了山，务必将此子留住。师伯或许会收此子为徒。几十年后，人界会有大乱。此子或许可以阻止动乱，又或者推动动乱。事态严重，远非你我所能想。这是我临行前的最后一卦。我将卜卦之术写在了一个竹简上。到时候交予那子便好。师兄，保重。”

“师弟...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