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师兄，师弟

落日的余晖打在七夜的脸上，他算完了今天的最后一挂，就开始准备收拾收拾回去了。他拿着签筒和铜钱往回走，一路走着，总觉得好像忘了什么事情一样，他看了看手中的签筒和铜钱，实在是想不出什么事情忘记了。他回到自己所居的屋子，推开门。正对着门的桌子上，放着几个茶杯，还有一个茶壶。七夜突然想起了师兄白天说的话，他将签筒和铜钱放好。边关上房门，向师兄住处走去。

七夜从入了武当山，便从未离开过师父身旁。他天性坦然，不计得失。用一句话来形容他最合适不过，谦谦君子，温润如玉。师父看他对占卜之术颇为喜欢，便倾囊相授。师父虽倾囊相授，却也同教其他人一样只教一遍，能学多少那便要看自己的悟性。他便也尽心尽力的去学，生怕漏掉哪一个卦象没学好。漏掉了，那便是漏掉了，也绝无第二遍的可能。七夜的悟性自然是高，一遍下来，滴水不漏。不光记住了那几个复杂的卦象，就连那几个师父都记不全的卦象都补全了。他什么都像师父年轻的时候，卜卦也会了。那便更像了。七夜完完全全继承了师父的衣钵，本来掌门也理应是他的，可他无欲无求惯了，也不习惯管什么事情，便推给了他的师兄，也就是那个中年道士。中年道士每次找他的时候，那便是他又想师父了，这十几年来，无一例外。

七夜来到中年道士的门前，吐了一口浊气。走上前敲了敲门。

“掌门师兄，我来了。”

“进来吧。”

七夜轻推门，缓步走进。对着武当山掌门执平辈礼。又回身关上门，方才落座。

“今日香客有些多，忙着忙着便忘了。刚回房中看到茶杯才想起来。误了许多时辰，掌门师兄切莫怪罪。”

“这是哪里话，小七今日可有些生分了。”掌门倒酒举杯，先豪饮了三杯。才同七夜一同微酌。

“师兄喝慢些，这酒急不得。酒虽消愁，却也要一杯一杯的饮，一口一口的喝。喝快了，喝急了反而起不到作用，只会举杯消愁，愁更愁。”

“师弟啊，你这讲道理的时候也是和师父像极了。我这隐约间还以为是师父呢。”

七夜自饮一杯，默不作声。

良久，不知想了些什么，方启唇。“师父他福泽深厚，定是被三清祖师爷叫了去，传授道法，或许修行已满，位列仙班也可能啊。”

“唉，说好的为师父养老送终。可我等还未曾养，便送了终了。”掌门泪如雨下，早已泣不成声。

“师兄，养老同送终二者能做到一，已是天大的孝顺。”

七夜并非不孝，也不是不想他师父，只是他看的更开罢了，生老病死是躲不了的。既然躲不掉，就坦然面对。明知道都会发生，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有些事多想想也就想开了。七夜虽不参道法，却能看开很多事，掌门日日夜夜参道讲道解道，却怎么也不明白这些。睹物思人是难免的，悲从中来也是理所应当。不过是看待问题的角度和所处的高度不同罢了。

师兄弟间的叙话常有，多半是师兄请教师弟些东西。随着年岁大了，身处位置不同，有些话也不能说的详尽，便留下了这样一种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