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江澄找到一间空房，便将手里的魏无羡扔了进去。房门在他身后关上，那条黑鬃灵犬跟了进来，坐在门边。魏无羡两眼都紧紧盯着它，防备它下一刻就扑过来。回想方才短短一段时间内是如何受制于人的，心道江澄对该怎么治他真是了若指掌。

江澄则慢慢坐到桌边，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而你坐在客栈楼下淡定的喝着茶，相比一旁焦急的来回踱步的金凌和把担心都写在脸上的江晞，你真的是淡定多了。

金凌不知道怎么了，他应该很讨厌莫玄羽才是。可是被舅舅当成是魏无羡认回去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虽然莫玄羽很讨厌，可是毕竟救了自己。

“舅母，你怎么还能这么淡定啊！”金凌看着你，想让你上去劝劝，他的舅舅虽然凶可是最听舅母的话了。

“没关系的，阿凌。你舅舅不会伤害他的。”

金凌被你这句话说得非常疑惑，可是他还是相信舅母的的，就坐了下来。

“娘亲。”

江晞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一个是自己父亲，一个是....她不清楚自己对魏无羡的感情。按辈分来说，她该是自己的叔叔，可是若只是叔叔自己好像并不觉得开心。

“暖暖别担心...”江暖暖是你怀胎十月生下来的，你自然能感觉到她的不对劲。或许暖暖还小，她自己不明白，可你毕竟是成了婚的，自然看得出来。可是那个人是魏无羡的话，你真的有些接受不了....

半晌，两厢静默无言。这杯茶热气腾腾，他还没有喝一口，忽然把它狠狠摔到地上“ 你——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从小到大，江澄不知看过魏无羡多少次犬嘴前狂奔的恶态，对旁人嘴硬尚可，对这个再知根知底不过的，却狡辩不得了。

这是比紫电验身更难过的一关。

“ 我不知道要对你说什么。”

"你果真是不知悔改。"

他们从前对话，经常相互拆台，反唇相讥。

" 你也是一般的毫无长进。"

“好，那我们就看看，究竟毫无长进的是谁？”他坐在桌边不动，喝了一声，黑鬃灵犬立即站起！

同处一室已经让魏无羡浑身冷汗，他从脚底到头顶都阵阵发麻。幼时流浪的许多事他都已记不清楚，唯一记得的，便是被一路追赶的恐慌、犬齿利爪刺入肉里的钻心疼痛。那时根埋在心底的畏惧，无论如何也无法克服、无法淡化。

“ 暖暖，救我！！”

江澄听见魏无羡下意识的轻呼，瞬间就坐不住了“你叫谁？！ ”

“夷陵老祖倒是好本事，竟然让我云梦江氏的少宗主如此维护。”

魏无羡登时明白，刚才他无意中脱口而出叫了谁的名字。

“江澄....你别乱说..”

“我乱说？既然是我乱说，那你就离暖暖远一点，我还不想当初无所不能的夷陵老祖做我的女婿！！”江澄也不傻，自然看得出江暖暖对魏无羡的不一样。

“江澄！你胡说什么！我只是.....”

“只是”后面，却无论如何也不知道该接什么。因为若是说他对江暖暖没有过心动，那是不可能的。他的心驱使自己去靠近江暖暖，可他理智告诉他他就该像江澄说的那样，不该靠近。

“只是什么？说不出来？没关系，你可以回莲花坞，跪在我父母灵前，慢慢地说。”

魏无羡平定心神，思绪急转，思索脱身之策。他虽然做梦都想回莲花坞，可想回的，却不是如今这个面目全非的莲花坞！

这边两个人正僵持着，门就被人打开了，江澄回过头就看见看着他的聂酒酒和想看魏无羡又不敢看的江暖暖。

“酒酒...”

你冲江澄笑了笑，看向一旁看着你的魏无羡，点了点头。

“当初还没来得及恭喜你们成婚。”魏无羡对你真诚的笑了笑，视线若有若无的落在江晞身上。

你看着这一幕无奈的叹了口气“多谢。”

你现在并不想和这个拱你家白菜的人说话，你看向一边的江澄“澄澄，我累了，我们回家吧。”

“好。”江澄急忙过来扯住你的手就往外走，看了一眼江晞“暖暖，跟我们一起回莲花坞...”

“是...爹爹。”江晞看了魏无羡一眼，跟着你们离开了这。

.......

莲花坞

“爹爹，娘亲。”你看着从回了莲花坞就跪在你们面前不肯起来的江晞，叹了口气。

“暖暖，起来吧。”你看着闷声不说话的江澄，看来就只能你做这个好人了。

可这次江晞却摇了摇头“暖暖知道自己惹父亲生气了，暖暖愿意领罚。”

江晞自然知自己父亲对魏无羡的态度，她知道自己的做法一定会让父亲难过的。

江澄板着脸“你知道你自己错了？”

“暖暖没错。”江晞一脸坚定地看向江澄“喜欢一个人并没有错，只是暖暖喜欢的那个人恰好是魏无羡而已。父亲若是不喜欢，暖暖自然不会再去见魏无羡，可暖暖觉得自己并没有错。”

“你！！”江澄气的直接从座位上站起来“好！真不愧是我云梦的少宗主，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你比我懂，魏无羡也比我懂。”

“爹爹....”江晞从未见江澄生过这么大的气。

“从小你就是我和你娘亲的骄傲，也从来没让我们费心过。我倒是没想到，你会给我这么大一个惊喜。”

江澄看着底下的女儿，说不出来是生气还是难过。但更多的是因为有猪拱自家的大白菜，那头猪还是跟他一个年纪的人，他...真的有些接受不了啊！

“暖暖愿意领罚。”江晞说着，行了个大礼。

“好。既然如此，你给我去祠堂罚跪，当着你祖父祖母的面好好反思一下！”

“....是，女儿告退。”

你看着给你们行了礼，就坚定不悔的走出门的女儿，无奈的叹了口气。江晞虽然性子清冷的像是蓝家人，可你知道江晞骨子里是有江家的风骨在的，这段刚萌芽就失败的感情对才十几岁的江晞来说，怕是会很难过。

........

夜间

你带着吃的来到祠堂，就看见跪的笔直的江晞。

江晞听见身后的脚步声，回头看了一眼“娘亲....”

你走到她身边拿出饭菜摆在了一旁的矮桌上“暖暖过来吃饭...”

江晞犹豫了一会，起身走了过来，刚起来的时候还因为跪了太久而踉跄一下。

江晞看着桌子上都是她爱吃的菜，吃了几口就放下了筷子“娘亲，爹爹他是不是很生我的气...”

到底还是小孩子，看着江澄那么生气，所以就会自责。

“你爹爹他只是一时想不明白而已。”你摸了摸女儿垂下去的头“这些饭菜啊，还是你爹爹特意嘱咐我给你送来的...”

“娘亲....”江晞听见你的话，眼泪瞬间就止不住的往下掉，扑进你怀里就不放手“娘亲，对不起。”

“暖暖不用说对不起，就像暖暖说的一样，喜欢一个人并没有错。只是，魏无羡他和你爹爹之间的恩怨太过复杂了。你爹爹对魏无羡的爱远大于恨，而且正是因为魏无羡对你爹爹来说太过重要，所以他才会有这么大的反应。暖暖别怪他。”

江晞摇了摇头“我怎么会怪爹爹呢，爹爹和娘亲一样都是爱暖暖的....”

你听了江晞的话笑了笑。

“娘亲，你给我讲讲爹爹和魏无羡以前的事吧，我想多了解一点...”

“好。”你抱着女儿，陷入回忆之中。

........

江晞听了你的故事，不禁对你口中原来的那个张扬明媚的魏无羡感到好奇，也为曾经的云梦双杰而感叹....

“好了，时间不早了，暖暖回去休息吧。”你看着乖乖的女儿“明日去和你父亲好好说说，他不忍心怪你的。”

“嗯。”

你回了房间，就看见坐立不安的江澄，看见你回来了就立马向没事人一样坐在那里看书。

还真是死鸭子嘴硬。

“暖暖已经回去休息了，你别担心了。”

“瞎说什么！”江澄立马提高了声音反驳“我只是...看你半天不回来，我睡不着而已。”

“是吗？我们江宗主今年多大了？难道还怕黑啊？”

江澄看你一脸调笑的模样，索性直接把你拽到床上，吻了过来，省的你再说出什么揭穿他的话。

.......

金麟台百家清谈盛会之期,转眼即至。

各大世家的仙府大多都是建立在山清水秀之地，而兰陵金氏的金麟台却是坐落在兰陵城最繁华之处。

甫登金麟台，便是一片铺着细墁地面的宽阔广场，来来往往满是行人。兰陵金氏这些年来又扩建翻新了不少次，金星雪浪聚成一片花海。

广场前分有数条大道，不断有家族入场，井然有序，有条不紊

“秣陵苏氏，请此处入场。”

“ 清河聂氏，请此处入场。”

“云梦江氏，请此处入场。”

你跟在江澄身后走了上来，就看见冲你打招呼的聂怀桑“酒酒！”

“二哥。”你冲聂怀桑笑了笑。

“二舅舅。”江晞冲聂怀桑行了个礼。

“暖暖也来啦！暖暖好几个月没来不净世了，有时间多来找二舅舅玩嘛！”聂怀桑看着江晞，忍不住抱怨。

江晞看着自己幼稚的二舅舅，无奈的笑了笑“清谈会结束，我就跟二舅舅回清河。”

“好好好！！”聂怀桑刚答应，那边蓝曦臣就带着蓝忘机和魏无羡走了上来。

你们打完招呼，江澄就看向蓝忘机“过往可没在金麟台的清谈会上见过含光君，这次怎么有兴趣来了？”

蓝忘机不说话，好在江澄原本也不是真心要问这个问题，目光已转向了魏无羡，用一种仿佛随时能喷出一柄飞剑钉死他的口气“二人过往外访不是从不带闲杂人等吗，这次怎么回事，破天荒啊？这是哪位名士大能，可否为江某引见一二？”

蓝忘机不说话，魏无羡也不说话。魏无羡把目光放在江晞身上，江晞只是对他笑了笑就把目光移开了。

魏无羡低下头，神情有一瞬间的受伤，在义城的时候江晞就有意无意的回避和他的接触，而如今....

这时，一个笑吟吟的声音传来“ 二哥，你怎么不提前告诉我，忘机也要来？”

金麟台的主人，敛芳尊金光瑶亲自迎出来了。

蓝曦臣向他报以微笑，蓝忘机与之相互颔首示礼，魏无羡则细细打量着这位统领百家的仙督。

金光瑶目光看向你“酒酒来啦！”

你对着金光瑶笑了笑，想起江厌离，魏无羡一事你们还没告诉她“怎么不见阿姐？”

“嫂子这些天身体好了不少，在后院陪阿愫处理这清谈会的细节。”

师姐？！！

魏无羡眼神顿时就亮了，恨不得现在飞去后院去看看自己心心念念的师姐，可是他知道如今自己是什么身份，生生抑制住了自己内心的冲动。

宴席开始

金光瑶和秦愫坐在主位，而江厌离就坐在你的身边，你和江厌离说话的时候你都能感受到魏无羡投过来炙热的视线。

江厌离被她看的有些不自然，她自然是见过莫玄羽的，可现如今的莫玄羽被蓝忘机带在身边还用那样忧伤的眼神看着她，就连江厌离都有些怀疑了。

宴席结束后，你和江厌离回了江厌离的卧房。

“酒酒，玄羽他....他是怎么了？”江厌离犹豫了一会，还是说出来了自己心中的疑惑。

“阿姐，这也是我要告诉你的事....”

你看着江厌离一脸疑惑的表情，把这些日子发生的事都告诉了她。

“他是阿羡！！”江厌离一脸惊喜的站了起来，说着就要往外走，你急忙给她拦住。

“阿姐，羡哥哥的身份如今越少的人知道越好，这也是为什么我和澄澄现在才告诉你的原因。”你给江厌离擦着因为惊喜而留下的眼泪。

江厌离握住你的手“那阿澄怎么说？阿澄他对阿羡...”

江厌离能猜得到，江澄对魏无羡的态度不会太好...

这些年，江厌离总是会想起以前。不得不承认，江枫眠对魏无羡就是偏爱的。

纵使那时江枫眠因为江澄是云梦的少宗主所以对他严格，但是江澄也因此受了很多委屈。自己父亲的爱都给了弟子，对于他这个亲生儿子却甚少关心，江澄纵使知道那不是魏无羡的错，可又怎么能完全不在意呢？

江澄视魏无羡为兄弟为亲人，可魏无羡却从未为云梦江氏考虑过，一次又一次因为别人使江氏使江澄被百家为难，那时候的江澄不过十六七岁，面对百家的指责，他迫不得已的舍弃了魏无羡。可魏无羡却又因为温宁失控而害死了金子轩，纵然那不是魏无羡的错，可金子轩就是死在了温宁的手上，江澄真的做不到那么大度....

江厌离也想过，纵使魏无羡幼时流浪而需要温暖，可江澄也不过是一个需要被人赞赏，需要别人认可的孩子，她这个姐姐也有做的不周到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