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生三世十里桃花（5）

　　熟悉的猩红色充斥着整个梦境。

　　恐惧如缠在全身却挣脱不得的丝线，一点一点地拉扯着玄女落入绝望的深渊。

　　“不要——娘！我不要嫁给黑熊精！”

　　“这由不得你！”容貌娇美的妇人神色冰凉，“你以为你是你阿姐，可以嫁给青丘的一荒之君么？别忘了，你是我生的，是庶出！阿娘知道你一向心比天高，但是——玄女，你要认命。”

　　——玄女，你要认命。

　　“不！我不要！”

　　玄女被梦境的绝望与恐惧惊醒。

　　她喘着气，胸膛剧烈地起伏。

　　“怎么了玄女？做噩梦了？”

　　一双充满担忧关切的漆黑双眸映入眼底，玄女怔怔地望着他，“四哥？你怎么在这？”

　　她不是在湖边吗？玄女环顾四周，这才发现自己在十里桃林的一处竹屋内。

　　“你可还好？”白真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他将女孩眼底残留的恐惧和绝望瞧得真切，语气担心地道，“玄女，到底是什么梦，让你这般担惊受怕？”

　　“没什么四哥。”玄女脸色苍白，她并不想提及梦里的任何内容，笑容勉强道，“是我过于胆小了。”

　　见她不想说，白真也没有勉强，他叹息一声，握住了玄女放在被褥外的纤细柔软的小手，说道：“不怕，有四哥在，四哥陪着你。”

　　冰凉的手被男人温热的大手握住，玄女怔怔地看着他，微弱的月光从窗外洒进来，映在那张倾倒众生的脸上，他的眼神温柔到了极点。

　　玄女只觉得心口有点酸酸的，又有点涨涨的，又似吃了蜂蜜那般甜蜜，梦境里残留的情绪全都消失不见了。

　　她想到梦境里，自己再过不久后，就要离开青丘，被阿娘逼着嫁给黑熊精，不知怎地，胸口突然涌现一股冲动，脱口而出道：“四哥，我喜欢你。”

　　说完后，玄女又后悔了，她垂下头，不敢去看白真的表情。

　　“你……你愿意娶我吗？”

　　颤抖犹豫，又轻不可闻的喃喃声。

　　空气一下子凝滞了。

　　沉默，死寂般的沉默。

　　不知过了多久，玄女脸色惨白地抽回白真握着的手，发抖着缩进被子里。

　　她已经知道了他没有说出口的答案。

　　玄女只觉得脑子里嗡嗡作响，身子不受控制地发抖，随后她听到白真沙哑晦涩的声音。

　　“抱歉……玄女。”

　　“我不能娶你，四哥……一直拿你当妹妹。”

　　玄女别过脸，泪水无声地划过眼角，打湿了枕头。

　　她死死咬紧下唇，不让自己哭出声。

　　“玄女……你好好休息，四哥过几日再来看你。”

　　听到她隐忍的泣声，白真的心脏抽痛，他闭上眼，狠心离开了竹屋。

　　那背影颇有几分落荒而逃的意味。

　　玄女嘴角轻扯出自嘲的弧度。

　　明明早就知道的答案，为什么心还是这么痛？

　　或许，听从阿娘的安排，嫁给黑熊精才能避免惨死的结局。

　　“玄女，你要认命。”

　　她又哭又笑，身体无助地蜷缩成虾米状，指尖轻抚上心脏的位置，随后狠狠揪紧了衣衫上的布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