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丹尼尔人上人

　　管理局的任务好理解又不好理解，涵盖了很多很多不是平常人认知就可以解释的9且是因为别人的麻烦进了不了解的副本，换个人恐怕心情都不会太好。

　　我委屈巴巴，彻底维持不了完美的面部表情，声音不大不小：“你再生气能不能等出去之后再打我，现在先别打，看在我叫你帅哥的份上。”

　　宿主的灵魂相当于生命一般宝贵，即使是已经死去魂飞魄散的无名者了，但作为仍然感受一切的管理员，不能置之不理。

　　当然要是宿主灵魂彻底依附于雷狮的头巾的话，过一段时间，他可能会看见自己的头巾满房间跑。

　　视觉冲击太强，我这是为他好。

　　雷狮面无表情地看着我，还达不到耐心耗尽的地步：“你是在和我谈条件吗？”

　　“不，我是在向你妥协。”我诚实地摇摇头：“我想你是不会喜欢欺骗与谎言的，实话跟你说了。丹尼尔八成对我有点意见，强迫我冲业绩，你被连累了。”

　　冷汗将手心几乎完全浸湿，滑腻腻的感觉使我不自觉松开了拉扯头巾的手。丹尼尔投送来的消息一刻不停地在脑海里不会想，宛如催促的丧钟。

　　接受到的那一瞬间，脖颈便凉了几分。

　　我说：“对不起。”

　　我诚恳地卑躬屈膝，又不想将自己的姿态放得过低，仅仅只是将头低下来：“连累你们四个了。”

　　雷狮听过的道歉不计其数。临死前的，包含忏悔的，假言假意的，由无数怨灵和凄惨组成的江水从他眼前奔涌而过，他没时间去好好思考到底有什么，他只会告诉别人：机会只有一次。

　　失去了，没有好好把握住，就不会再有第二次了。

　　工作人员是有权利和资格随意调取凹凸论坛信息，只要拥有更高权限，或者向丹尼尔申请，连匿名者都可以调查一二。

　　我用不到那种地步，闲下来经常刷论坛给给点评，成功混了脸熟。

　　曾经刷到一个蛮有新意和大胆构思的帖子：凹凸强者颜值投票。

　　不出意外，投票者全是使用的匿名身份信息，为的就是希望自己不得罪人。

　　雷狮排名很高，和安迷修不相上下。

　　他的紫色瞳孔过于绚丽，却又生出令人胆寒的冷意，太疏远了些。

　　从大大小小的兄弟姐妹取到了不少经，至少应对他的脸色，还不至于腿软。

　　他有点三姐的影子，深处埋藏着小十七的淡漠和空洞，举手投足间释放和大哥一般的优雅贵气。

　　想到三姐，我下意识扬起笑脸；提起小十七，双腿控制不住地逃跑；大哥的性格奇奇怪怪，我知道他不介意我，但也不喜欢我的靠近。

　　头一次遇见如此复杂的人物，可十几年的经验整合出来竟然是一堆派不上用场的垃圾玩意。

　　所以，我只好面无表情，眼神毫无光彩地看着他，等待下一句的话语。

　　实话实说，我自己都觉得我的表情有点欠揍。

　　我也不懂事哪一句话取悦到他了，他没明确说明是否接受道歉，也没有变现出骇人的杀意。一切变得静悄悄，即将喷涌的岩浆，仅是冒出滚烫的气泡。

　　他说：“抬起头来。”

　　他转过身去，下巴微扬，骨缝中透出威严和冷漠的心性。

　　雷狮淡淡地说：“带路吧。”

　　他不生气，也没有杀了我，但我却冒着生命危险欺骗了他。

　　我从容地跟在他高大的阴影之下，像寻求庇护的弱者，他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领路人。

　　我知道，我瞒不了他的。

　　*

　　雷神之锤差点把我鼻子撞扁。

　　雷狮没有恶意，是我自己没有长眼睛。

　　我揉揉微微发疼变红的鼻尖，一边给雷狮做了一些详细的介绍：“大赛设置的随机生成副本，条件随意，内容随机，人选随便。”

　　雷狮嗤笑，不难听出其中溢出的嘲讽意味：“大赛在新手区设置副本。”你仿佛在刻意逗我笑。

　　那烦请您解释一下战力指数爆表的雷狮海盗团会在这里啊？

　　“这您可能就要去问丹尼尔了。”

　　说来奇怪，丹尼尔温润如玉谦谦君子，雷狮喜怒无常邪恶海盗，我先对他使用了敬语。

　　大概雷狮也没想到我会变相呛他，他皱起眉头，不悦地加快了脚步。光线适合的小路，他走得要快很多。

　　我重新将卡伦戴在了耳朵上，谨记五姐的话多留了心眼，把别在耳廓的黑发挑下，细细遮挡住银色的光芒。

　　我尝试换上公式化的口音，再次开口：“副本元素是关于新年的，各类关卡几乎全是由新年组成。恕我冒昧，您的星球有什么新年的习俗吗？”

　　新年？雷狮花了几秒钟咀嚼这个稍微陌生的词汇。前几年，海盗团没有什么名气，初次登陆一个繁华富饶的星球，那边的人很重视新年。

　　但是雷王星很少人会知道新年。

　　他们知道皇宫开放是什么时候，陛下几年一次出宫巡查，每年都在进行微妙变化的先皇纪念日。

　　事实上，雷狮没有过一次正经新年。

　　他很诚实：“没有。”

　　没有吗？

　　“没关系，”我无意识地摇摇头，带有安抚意味地说：“这不重要。”

　　确实不重要，尤其是在凹凸大赛里。

　　凹凸世界的文字很奇特，我看不懂，借着小裁判球的全力以赴，勉强有个皮毛。

　　连蒙带猜，好歹算是翻译出了一句听起来没什么错误的话给他听。

　　要是雷狮知道他的工作人员是半斗大字都不认识几个，可能会发飙砸了大厅。

　　而且他很冷，不知道要怎么和他说话。莫名有点乖，问一句答一句，但无论如何，一定要小心措辞，稍不注意，人头点地。

　　但我不怕死，从来不怕。

　　“走吧。”我依旧保持跟在他身后的姿态。我知道，他不会喜欢我走在他前面，只是距离他肩膀一个拳头左右。

　　我带着他拐了一个弯，顺利走出来了那条奇怪的小路，转而闯入视野的，是大片大片的火红。

　　“恭喜，雷狮，卡米尔，帕洛斯，佩利四位参赛者选手以及工作人员万十三进入副本。”

　　久违的电子音环绕在耳边，在辽阔的天空响彻，手边是卖新年挂件的小摊。

　　挂件上有一排清晰可见的小字，完美的与毫无感情的电子音相互结合。

　　雷狮侧目，眉梢空洞，淡淡地注视悬挂在夜色的几行字。末了，他似乎看清楚了上面的文字，嘴角微翘，奇怪的感情毫不掩饰。

　　“万十三，你的大东家，花样可真多啊。”

　　我上前一步，系统音清晰环绕。

　　欢迎来到——无忧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