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年纪轻轻*万十三*毫无斗志

　　#万十三，系统中枢管理局后备的后备人员，年纪轻轻芳龄十四，居然毫无斗志！#

　　事情所有的起源，都是被万罗派遣出去那天，莫名遭遇到的奇怪文章。

　　我暗道文章攥写人实在眼拙了些，标题竟然还写出了“后备的后备人员”，当真我万十三连备胎都不如？

　　万罗是我的父亲，身兼多职，同时也是我的上司。一位和我差不多行为作风却厚着脸皮教训我的上司。

　　不仅是从记事开始，细数十几年的风风雨雨，不管怎么样，都没有离开过这片忙碌的净土。

　　我是十七个无血缘无父母的兄弟姐妹当中最笨的一个，无可救药的那种。不是自我否定，或者后天疾病，我天生废物。

　　大哥曾经教我的方法，隔天就可以丢个精光；二哥三番五次嘱咐的事项，尽管我谨小慎微，仍然办砸；三姐嫌弃我无所事事，在我搬走之前，一直没有和我说过话。

　　我想，三姐是对的。万罗，还是平日嘴上不承认的大哥和五姐，他们雷厉风行的性格，绝对不会想要一个拖油瓶的。

　　这句话也是三姐和我说的。当时她面无表情，沉着冷静地陈述事实，仿佛只是在审视不可信的外人。

　　意外地，我出奇地冷静。相反，她说一句，我点点头，宛如站在一旁幸灾乐祸的十一姐。可惜，真正的十一姐不在。

　　她吐出一口吸足了毒液的利刃，我乖乖巧巧地接下来，甚至分出余力，在心里想着午饭吃什么。

　　半晌，耳边时起时断的批判终于停止，我以为她发现了我的不认真和敷衍了事的态度，正想道歉，她抢先一步。

　　“万十三，你的表情只有傻乎乎地笑是吗？”

　　三姐有自己独特的风格，除了类似大哥五姐比较特殊的身份，需要拥有独立的办公室，其他兄弟姐妹都是三两成群在同个房间。

　　三姐本身独来独往的性格，她向万罗严肃申请独立办公，无奈管理局经费紧张，被驳回。

　　不知道包含什么弯弯绕绕，申请事件赶上了我的禁闭期。从禁闭室里解放之后，等待我的不是温软大床，而是杂乱不堪的小房间。

　　我还记得，这里之前是我的卧室，可以躲起来偷偷哭的地方。

　　米黄色的墙壁上有着我兴致大发留下来的简笔画，万罗又舍不得重新刷墙，三姐迫不得已搬张书柜挡住。

　　思及此，我转头小心翼翼地寻找年幼画下的幼稚简笔画，哪怕找不到，亦或许被什么物件遮盖。

　　我想，这里装满了宝藏，我就是航行海上的探险家。

　　不出几息之间，我在一面靠窗的位置附近找到了褪色的笔记。窗台上的盆栽挡住了大部分的图案，露出来的不过是图案的边角。

　　脑海翻江倒海，企图勾勒出熟悉一点的痕迹，下一秒，三姐拍桌，打断我的思绪。

　　抬眼，边看见了她愈发冷漠的眼神，容不下一点万十三的位置。我在里面看到了很多——

　　明天的计划，聪明的大脑，出众的才干，和女儿家的点点细腻。

　　我唾弃自己，甚至产生了回炉重造的冲动，竟然半点都沾不上，算是个什么事？分出来的东西还不匀称？

　　等等，心里的小十三大彻大悟，荡气回肠地说：“因为你们根本不是亲的！”

　　我也跟着拍起脑袋，说：“对啊！”

　　显然我干不出来，不是我不敢，而是她不想见到我这么干。

　　果不其然，三姐见我持续游神的状态，心说朽木不可雕也，皱起笔直细长的眉毛。

　　我被她的目光盯得怔愣，竟然又开始神游。半晌，我才听到她低低的声音。

　　“万十三，你真的很不合群。”

　　对啊对啊……心里的小十三深沉老气地点点头。

　　我以为我自己很坚强，至少无论被骂，被打，被遗忘，都不会到哭的地步。

　　实际上我没有估量错自己的实力。十四岁的我一事无成，唯一一点就是对自己有超乎寻常的认知。

　　比如，别人说，万十三你真是无可救药。

　　我就会在心里悄悄说，对啊对啊，不过不只是这样，我烂泥扶不上墙。

　　悄悄说，悄悄哭，不会让别人知道的。

　　我没哭，好像前十四年已经哭够了。好像我已经坚强到无坚不摧了。好像我已经习惯了。

　　小人儿万十三居然先撑不住了，她的泪水泄了洪，另外还要分出心神安慰她，简直多灾多难。

　　幸好幸好，大个子万十三仍然无懈可击地站在三姐面前。

　　幸好幸好，大个子万十三没有让第二个人看出任何端倪来。

　　我抬起头，鼻尖的酸意猛烈却又不知不觉淡落下去，面前是冷淡的三姐和仿佛过去很久的淡蓝色小海洋。

　　“三姐，你才发现啊。”

　　你看，我这么听话，一直叫你姐姐，所以你能不能叫我一次“十三”呢？

　　“万十三，你现在立刻给我出去。”

　　三姐平静如水，万十三狼心狗肺。

　　我开玩笑的啦，你是我三姐姐。

　　可我不是你的十三妹。

　　*

　　我知道自己反射弧很长，但我从来没有想到会长到这种地步。几乎半年前的事情，我到现在才掉出眼泪。简直比2G网还2G。

　　或许是卡伦久违的女性电子音，或许身处异乡又恰逢有过节之人。总之，我不太喜欢凹凸大赛。

　　我赶忙背过身去，擦去脸上滚滚而来的泪水，哽咽道：“抱歉，打扰你们兴致了。”

　　和办葬礼结新婚差不多性质，多几个人多分担些事情，即使他们真的不在意，狠狠心，就当花钱买痛快。

　　“莫名其妙，还没出手呢，”佩利摸摸脑袋表示疑惑不解，很快又摊摊手没了兴致：“这样哭哭啼啼打起来没意思。”

　　连带着雷狮都有些不爽：“你哭什么？架还没开始打呢。”

　　“不，不是，”我摆摆手，迅速撇清关系：“想到了一些过去的事情而已。”

　　闻言雷狮挑挑眉毛，紫色的眼珠微小幅度地转动，难得做出谦谦君子的模样静静等待我收拾好情绪。

　　我摸索着向前，很是愚蠢地靠近他们，然后捡起了地上的树枝，猛然向后退。

　　“谢谢你啊，雷狮，以及各位成员。”

　　真感谢你们没趁人之危杀了我。虽然不太可能，军师卡米尔早就做好了所有事宜的准备，杀死大赛工作人员（实习的）这种蠢事，四个人应该都干不出来。

　　“谢我什么？”雷狮问。

　　脑海中应景地闪过一句话：语不惊人死不休。

　　雷狮大概就是属于那种，明明以他精明不输卡米尔的头脑，能完全理解我的意思，还偏偏要恶劣的继续问下去。

　　恰好我擦完泪水，视线重新恢复了清明，仍然是四人扎眼的一品和时尚的发色。嗓音末尾带着一股微微的沙哑，竟生出了冷静无畏。

　　我面无表情，语调和之前相比不起几丝波澜：“我谢谢你长得这么帅，安慰了我脆弱的心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