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时光荏苒

杨浩然心思沉重，“杀人”二字对他而言无疑太过惊悚。长大至今，若论杀生，他觉得他杀的最多的也就是蚂蚁昆虫了，至于人？他连只大点的生灵都不敢杀，又何谈杀人。

　　沉思般回到了宿舍，颇誓迎面而来，将头探出门外四顾，发现没人跟在身后忙把门关紧道：“大师兄，听说你和承愿成了小院缉拿人？”

　　突如其来的话打断了杨浩然的思绪，杨浩然茫然点头应道：“是”。

　　得到答案，颇誓激动不已，搓搓手道：“能让我看下吗？那玩意”。

　　“啥玩意？”。杨浩然疑问道。

　　“就是…就是你们的装备啊！”颇誓不好意思道。

　　杨浩然取出装备道：“哝，给你”。

　　“还是大师兄好！”颇誓接过试了起来，开心的像吃了蜜似的。刚才他和李承愿借，李承愿不乐意拒绝了他，让他伤心了好一会，还以为自己穿不上这身帅气打扮了呢。

　　杨浩然不管他，坐在床上思考着“杀人”之事，越想心中便越是燥热不安，当烦躁得想要打东西出气时，一股凉气从丹田袭来，游走经脉四肢一周又回去了。杨浩然知道是浩气，只是没想到它还有这种作用。燥热的气息大都被那凉气带走，杨浩然深吸一气，缓缓吐出，心中想道“事到临头再说吧，不行硬着头皮上就是了”。如此想，感觉好受了许多，转眼望向穿着整齐的颇誓。

　　明显面甲不适合他，颇誓装备穿好，面具甲只遮了大部分面孔，衣袍倒是合身，手驻腰中朴刀，也是精神气爽、威风凛凛。

　　颇誓转了几圈问道：“大师兄，帅吗？”

　　杨浩然竖大拇指称道：“好看，不过这“帅”字是何意思？”

　　“西方那边传来的字，形容人俊俏的意思吧！这种字还有很多呢”。颇誓又转了几圈，拔出朴刀细看道。

　　“原来如此”。杨浩然恍然大悟，看来自己的知识真的太少了点。

　　李承愿和窦余开门进来，见到一个脸戴面甲，身着暗红色飞鹰袍，拿着刀比划的人，二人一惊。窦余转身便想逃走唤人。却被李承愿一把抓住，还顺带的用脚关上了门。不由恼道：“承愿莫要害我”。

　　李承愿也不惊慌了，刚进来时自己也的确被吓了跳，不过看这打扮不是跟自己那套缉拿人的装备一模一样嘛，除了面甲编号不同外。还有杨浩然坐在床边看着呢，杨浩然也是缉拿人，显然这就是他的装备。至于这人，怕就是颇誓那家伙吧，刚才跟我借不着，转头又跟杨浩然借了去。

　　李承愿对着还在那比划的颇誓道：“好了颇誓，吓着人了”。

　　颇誓收刀回鞘，摘下面甲朝李承愿做了个鬼脸。又转头收拾装备，将其叠好。

　　窦余见是颇誓，心中大定道：“这是什么东西？”

　　“刚与你提到过的缉拿人，所有的东西”。李承愿答道。

　　“颇誓也是缉拿人？”窦余疑惑道。

　　李承愿看着收拾装备的颇誓道：“是大师兄的”。

　　颇誓将叠好的装备放到杨浩然床上，拍了拍它道：“大师兄收好，回头我也搞一套”。

　　李承愿走过来勾住颇誓肩膀道：“还在生我气？看我给你带了什么？”

　　颇誓本来生他闷气，见到李承愿手中的肉饼，一手夺过来道：“原谅你了”。拿着肉饼笑呵呵出去了。

　　李承愿坐在杨浩然旁边道：“缉拿人的装备还是不外借的好，颇誓不知轻重，容易吓人”。

　　杨浩然看着惊魂未定的窦余应道：“嗯”。

　　窦余想不到杨浩然也会是缉拿人，要知道他这“倒带头”的称号可不是白来的啊，掩饰自己刚才的不安道：“大师兄怎么也是缉拿人？要知道这缉拿人可不好当，别人给了，你不一定受得起”。言外之意就是杨浩然配不上这职。

　　李承愿蹬了窦余一眼，对杨浩然道：“窦余不会说话，大师兄莫要往心里去”。

　　杨浩然不理会他，对李承愿问道：“你觉得杀人这事恐不恐怖？”

　　李承愿闻言身躯一惊，还以为杨浩然打算杀了窦余，忙调解道：“大师兄，不至于为此动手吧？”

　　窦余听闻心生胆寒，虽然他觉得杨浩然不是他的对手，但生死之事可不是切磋比武，点到为止啊！那可是要命的，而且杨浩然随身佩刀，他可没有带武器。忙跑到李承愿身后，手不离李承愿腰中宝剑。

　　杨浩然看到他俩这样，知道他们误会了，解释道：“是柳师叔要带我去杀人，与窦余之事无关”。

　　窦余听此神态放松，今日被吓了几次，也不乐意呆在宿舍了，对着李承愿道：“我先去找朋友玩乐，你们聊”。言罢转身就走。只留下杨浩然和李承愿二人。

　　李承愿知道自己误会了，思考会道：“俗话说杀人偿命，若是该杀之人倒还好。只是这杀人之事我心中可想场景，但真要去做怕是觉得恐怖万分”。又想起颇誓跟几位军中老师要好，接道：“颇誓似立心军伍，平日里也有杀些牲畜，见得血，你不妨问问他？”

　　杨浩然指了指紧闭的门，意思他已经出去了。

　　李承愿温和一笑，起身回了自己的床铺，不再打扰。

　　……

　　时光荏苒，转眼间半年过去了，临近年底只剩一月有余。小院也早迎来了第二批学子，这批学子也有千人左右，辈号为“二”，同时也分为一、二、三列，原本人不是很多的小院突然拥挤了起来，熙熙攘攘，好不热闹。为此小院已在扩建，小道消息称小院将在明年在迎来一批“三”字辈的学子，除此之外还有一个重磅消息称小院“一”之辈的人在年底将可以选择出去历职，你可以投身军伍，也可以进入朝廷百宝阁，甚至平妖司和缉拿司都去得，只是去得了，留不留的了就要看你的本事了。

　　人多了，小院缉拿人的任务也多了起来，不过都是些小事，谁谁谁偷了外面的吃食，谁谁谁又糟蹋了谁家的地，诸如此类倒是繁多。杨浩然除了为这些事奔波外就是修炼了。他现在的修炼除了引气打通经脉外，就是去杀人了，不过可不是去与人生死相搏，而是去当刽子手，杀那些恶罪至死之徒。起初见得血，杨浩然也是阵阵反胃难受，入夜又想起那死不瞑目硕大的眼睛和恐怖场景，常被吓醒。隔了半年，却已习惯了。这也是柳下生去和祝平生谈出来的结果，祝平生觉得去杀马匪之流太远了，来回怕就得半月，于是给他安排了另外个见血的活，去衙门充当刽子手。除此之外杨浩然还去厨房解剖些畜牲，按柳下生的话来说就是要识经骨下刀，有时间还会去顶着瀑布练刀，身着重负已到了八十公斤，挥刀浑然天成，如无负般轻松。引气境也打通了第二经脉任脉，浩气也翻了一倍有余。唯一不太得意的就是和潘可馨的感情了，他觉得有些生疏了，不及开始般热烈了。可能这就是爱情吧，轰轰烈烈后归来的都是平淡无奇。

　　杨浩然和她谈了几次年底的去留问题，杨浩然主留在小院继续当缉拿人，而潘可馨则想去百宝阁历练，二人为此争执不下，不了了之。

　　杨浩然穿戴装备，右手扶腰中朴刀，朴刀之下还暗藏着把唐刀，衣袍遮掩，倒也看不出来。杨浩然习惯了佩戴这柄刀，即使穿戴缉拿人的装备也将其捎上。

　　穿戴整齐，杨浩然从后山走出，向院外而去。院中学子见了指指点点，无一靠近。这个刻着“一”字面具的缉拿人可不好说话，向来都是公事公办。别的缉拿人还能说道说道，讲不准还能讲些情面，他就不同了，从未见谁在他手底下讨好过的。

　　杨浩然不管这些，出了小院，往衙门而去，今天可是也有人要杀。到了衙门，进了牢中。一邋遢看守老头见他来了，抬了抬手里的酒碗道：“来口？”

　　杨浩然摇摇头，不答，搬凳坐下。

　　他态度不好，老头也不恼，自顾自道：“今天那人还在吃喝，最后一顿了”。

　　杨浩然此时才肯出声问道：“他犯了什么事？”

　　“听说是抢了银子，顺带把一家三口杀了个干净”。老头大喝口浊酒回道。

　　“杀人偿命，自然是当死，只是可怜那无辜之人”。

　　老头闻言再猛喝几口，呛的泪目，擦了擦，咳道：“那人姓王”。

　　平时老人也不会说罪犯姓氏，今日倒是奇怪，杨浩然虽然心疑，但也没有询问，他只管杀了人去，别的不用理会。

　　除了这糟蹋老头，又有谁会知道今天即将被处决的人是他儿子呢？自己没什么出息，守着这门月供十文倒也不错，谁知道老伴生了病，家里四处奔波，借来的钱都拿去看了，也不见得好。眼见这钱到底了，医堂说再不交钱治病就赶人了，自己没了办法，儿子生了歪心思，抢了别家的钱，怕走漏风声，还顺带杀人灭口了。那可怜的家伙怕都不知道自己的母亲第二日便走了，如今在这牢中还洋洋自得，以为自己救了自己的母亲。

　　“啊！真是可笑”。老头想到此处，心生感叹道。

　　“什么？”杨浩然疑问道。

　　老头再喝口酒，咽下肚中，只觉这酒今日这般火辣难喝，叹气道：“我叹这酒越来越难喝了”。

　　杨浩然问道：“多少文一壶？”

　　老头举起所剩不多的酒壶晃晃道：“一文钱一壶呢，够喝好几天”。接着又询问道：“你那刀法练的怎样？被砍的人不会如之前般半死不活吧？”

　　杨浩然摸了摸腰中朴刀道：“虽上不得凌厉，但也不至于如之前那般”。之前可是没有一刀了断，受刑人痛不欲生。

　　老头见时辰不早了，拿起酒壶往外走道：“那就好”。

　　“今日不等罪犯了？”杨浩然问道，平日里罪犯行刑前老人都会给他们杯酒喝。

　　“老了，该走了，也就不学那江湖好汉了”。老头背着腰，提着酒，消失在转角，从此秦都衙门少了位敬酒人，地府多了个亡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