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人是心上人（29）

“叶子？叶子你醒了？”郭麒麟看到她睁开双眼，激动得哭出了声，捧着她的手，用力亲了两下，才意识到要去叫医生。

她木然地看着天花板，眼前的景象被蒙上一片白雾，看不真切。叶子想，也许这都是梦，自己的肉身已经沉疴难起，而今感受到的一切只不过是一直期待的梦罢了。

女儿还在叫着妈妈，她的小手似乎在抚摸自己的胳膊，叶子的眼泪流得更多，她怕再过一会儿，就感受不到女儿。Alain，妈妈不能照顾你了，忘记妈妈，也忘记以前的爸爸，好不好，回到你应该的轨道去。爸爸和爷爷奶奶会好好照顾你，让你快乐地长大。

可是，她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插在气管里的东西让她不能发出一丝丝声音。涌进来的医生护士，开始做各种检查，许多人的声音交织在一起，让人烦躁，更让人疲惫。叶子倦倦地合上眼，她不想被打扰，就这样结束换一次清净就很好了。

她想放手，不想再听到准备抢救那样的话。过去，她有多想活着，现在就有多厌倦，大概是因为，女儿已经送回到郭麒麟的身边，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叶儿，你睁开眼看看我啊。我是大林。我在来了…你看看我……”

好累，叶子已经精疲力竭，可是他的声音就在耳侧，不舍得不听。他哭了，言语间夹杂着压抑的哭声，听得人心痛。叶子不忍心，到底不忍心郭麒麟掉一滴眼泪。

光线极其刺眼，叶子睁开眼睛只觉得刺痛，这样的光，怕是早已不适合她了。

她盯着天花板，没有表情，忍受又一次嘈杂的抢救。叶子感受到伤口疼痛，每一次呼吸都像一场酷刑，她轻微地呼吸着，不敢做什么动作，只是稍稍转头，看到郭麒麟的侧脸。

眼泪再也忍不住，顺着眼角流下来。叶子想不到原因，不明白自己在悲伤什么，还是在遗憾什么。她不能开口，也没力气抬手，身上附加的每一根管线都像一层铁网死死绑住她。

“叶子，你醒了？”郭麒麟哭得更凶，大概不算喜极而泣，只是巨大惊恐之后减除压力的释放。还好，叶子没有死在他的手里。他的女儿，终于顺利地回了自己的身边。

“Alain在隔壁睡着了，等一下我带她过来。”

叶子眨眨眼，算是回应了他的话。

“妈妈…”Alain跑过来，小手抱着叶子的胳膊，语气里多了轻松和欢愉，“妈妈你好了吗。”

叶子只能继续眨眼，她想抱着女儿，安抚小女孩受惊的心情，可是她做不到，甚至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我们去找爸爸吧，爸爸一定想我们了。”

爸爸？女儿在想的是江海吧。过去的那些事，她该如何解释女儿听。江海，本就不该出现在她们的生命里，可Alain偏偏很爱江海这个爸爸。小孩子有什么错呢，陪着她一起吃饭一起玩的人，不是最好的爸爸又是什么呢。

江海，你死了，这样的世界，我依旧无法面对。叶子想起江海的遗言，又想到过去的日子，她没办法把江海只定义为恶魔，甚至他横死的事，叶子也想要为他报仇。夫妻一场，她能做的不过如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