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人间于此(五)

浅灰色的云在天空上方缓缓浮动，头顶上是纵横交错的天线。

对于刘耀文每天早上都站在自己家门口等自己，这件事在宋亚轩的心中足以和吃到西瓜中间最甜的一口相媲美。

他原以为漫不经心的情话和用物质堆成的满足都无法用来传达难以言喻的情感。后来他就像是坠入情网的迷途者，跨越人山人海，大脑宕机，只有心脏在扑通扑通不断跳动，倾诉着多巴胺分泌的爱情激素。

他的未来规划里，突然排满了三个字。

刘耀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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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挣脱了乌云落到地面上，贱出一个个小水花，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一起去未来。”

是刘耀文和宋亚轩共同的约定。

刘耀文有挺久没翘课了，大概是下定了决心要好好学习，当跟正苗红的好学生了。班主任差点感动的眼泪鼻涕糊一袖子，说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我就说吧刘耀文其实是个很好的孩子他还有救。

可今天刘耀文没有来。

宋亚轩握着雨伞，看着手机屏幕上弹出一条刘耀文发的信息:

[我祖母去世了。]

夏季的雨季很长，雨声势浩大，像千军万马兵临城下，浩浩荡荡。

喧嚣，嘈杂，混沌。

路上交通堵塞，车辆堵在路上，像是多米诺骨牌，随着时间流逝，宋亚轩做了一个挺疯狂的决定。

在公路上下车，冒着大雨，跑了好远好远的路。

跑到殡仪馆，宋亚轩全身湿透。湿漉漉的衣裤以非常令人不适的姿态，紧紧贴在身上，一股寒意逐渐渗入体内，冻的手不自觉打颤，鼻尖通红。

那是他第一次见到刘耀文，那个样子。

刘耀文呆滞的看着宋亚轩，像在放空，又像在沉思，气息奄奄，眼眶通红。他跌跌撞撞地走到宋亚轩面前，几乎是不受控制的，紧紧拥住宋亚轩。

声音沙哑，他说

刘耀文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爱着我的人死了。

宋亚轩心里疼得呼吸一窒，颤巍巍的伸手抚摸着对方的头发

宋亚轩别胡说……还有我呢。

场馆外大雨滂沱，狂风呼啸，伴随着雷电交加的轰隆一声巨响在身后劈开。刘耀文的眼泪再也克制不住，双腿发软，跌坐在地上，扯着宋亚轩的衣角。

那是一种类似于小狼受伤的痛苦的哀嚎与呜咽。凉意由四肢往五脏六腑蔓延，内心的痛苦，像洪水猛兽不断涌动，快要把躯体击碎，痛的把心脏都挖空了。

像是伊甸园轰然倒塌，像是梦境忽然破碎，像是对未来的渴望与期待，眨眼间就坠入无底深渊，来不及与过去挥手告别，转眼便溺于无限迷茫的平庸之海。

宋亚轩颤抖着跪下身来，像哄小孩一样，轻轻安抚着他。他喃喃自语，不知道是在安慰还是在催眠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

宋亚轩没关系，一定都会好起来的，我们要一起去未来啊，刘耀文，你还有我没关系……

两个人紧紧依偎着。宋亚轩埋在刘耀文的肩膀上，也哭了。泪水断断续续滴落下来，刚停住，没一会儿，就又一次涌出，眼泪扫在刘亚文的衣领上。

他的心里也跟着下了一场大雨。

第二天刘耀文正常的令人害怕，像往常一样，吊儿郎当的坐在摩托车上，等宋亚轩出门。

刘耀文拿过头盔给宋亚轩带上，还在他脑袋上拍了两下，问了声

刘耀文坐稳了没？

随后发动机猛然加速，街边的梧桐树一颗颗从眼前掠过，狂风呼啸而过，宋亚轩的声音在风中显得轻飘飘的

宋亚轩你要去哪？

刘耀文管他呢，反正有你在的地方，就是全世界了！

刘耀文宋亚轩儿，我们私奔吧！

像是发自肺腑的呐喊，声音都有点沙哑

宋亚轩私奔啊，去哪呀？

宋亚轩被他逗得有点想笑，刘海被风吹得一团乱

刘耀文突然沉默了一会儿

刘耀文我想过了，反正那些事都已经过去了，是时候从过去里走出来了

刘耀文还不如我们一起去未来，创造新的明天

刘耀文你去前路闯荡，我在背后为你保驾护航

宋亚轩未来在哪呢？

宋亚轩缓缓伸手搂住刘耀文的腰。

刘耀文咱们一起找。

17岁时的喜欢疯狂而又天真。喜欢就是喜欢，如同乌鸦向往光亮，不需要理由，热热烈烈的像活在永不落日国。

执着不服输，喜欢的放肆又直率。

刘耀文把马力开到最大，向亡命天涯之人，朝未知的方向驶去。红日即将升起，他们会穿过青春岁月里无数的谎言与残酷，奔遥远的未来。

宋亚轩人间于此，未来是你。

刘耀文人间于此，未来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