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最终还是进去了。但他又后悔了,像后悔选择住进那家考试院一样。黑暗瞬间吞噬了他的身体,急切地想要将他拉进地狱。他如同求救般的向四下里张望,尽管什么都看不到。
“你好……”
宗佑不知何时冒了一身冷汗。他喘了口气,试探地打了声招呼。
他觉得他的声音还未传出去就已经被什么东西压制下去了。
于是,长时间的沉默。
他心里恼火,把他叫到这儿来,却甩给一座他“空城”,觉得人好欺负,就故意放鸽子?
该死!
“该死!”
“亲爱的,你好像很生气啊。”
突然,一个声音从四下里响起……那个声音,他一辈子都不会忘,他会绷紧他的每一根神经,睁大他的双眼,他要将他拖下地狱,这是他该受到的惩罚。
“砰!”
“砰!”
“砰!”
网球的声音,熟悉的,久违的,网球的声音。
他该死,他早该去死了!但他还活着,他死了之后,他还活着……
宗佑抱着头,嘴唇止不住地颤抖。他摇着头,开始撕扯他的头发。
空气里又只剩下他紊乱的呼吸声。“你出来!你出来!我叫你出来啊!”他朝着四周怒吼。若是有任何一点光亮,一定能看到他眼里密密麻麻的血丝和面颊上纵横交错的泪痕,像一只发了疯的怪物。
他向四周乱扑,房间并不大,他把自己的脸碰得青一块紫一块。但他什么都看不到,他只是觉得有什么滚烫的东西从他的两颊滑过。
他再也忍受不了了,他忍受不了这狭窄幽深的黑暗,他极力地喘息着,依旧如同身处深海,慢慢下沉,直到连最后一点希冀都看不到了,身畔是饥饿的海怪。
“咚——”他重重的倒在地上,泪水顺着耳畔一滴一滴地掉在潮湿的地板上。
黑暗中隐隐出现脚步声,随着宗佑越来越急促的呼吸渐渐靠近。
然后在他耳边,响起一阵低沉的声音。
“亲爱的,别害怕。我一直在你身边。”
宗佑战栗着。他很怕,但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害怕什么,是害怕徐文祖,还是怕见到他之后那个完全陌生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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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雨吞噬了首尔夜里的喧嚣,窗外只有被稀释的灯光和沉重的雨声。
雨将窗户打得吱吱作响,仿佛下一瞬间他就会塌陷,崩溃。
“徐医生,这么晚了还在上班啊,今天是你值夜吗?”走廊里,朴护士殷勤道。
“啊,不是”徐文祖笑了笑,“我来看看宗佑。”
“哦,他就在那间,那间,现在应该快醒了。”他抬起壮硕的胳膊向不远处指了指。“哎哟,你看看你看看,除了精神病人,还有谁会把自己折磨成那副德行啊。”她见徐文祖脸瞬间黑了下来,吓得一哆嗦,咧了咧嘴。颇为识相的调转了话锋,“哈哈……没想到徐医生你,还是很关心病人的。”
“医生的本职,不是吗?”他阴着脸笑道:“以后别这样说自己的病人,容易招祸。”
“唉,明白明白。”她连连点头,觉得自己的头发丝都立起来了。这徐医生看着仪表堂堂,可脾气古怪,生起起来像是要杀人。自己可真够倒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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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你是我最优秀的作品。”
“亲爱的,别对我有所隐瞒。”
“亲爱的,我们会一直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