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我是谁,
也不知道我活了多少岁。
我不知道我从哪里来,
也不知道我要到哪里去。
只是自从有了记忆起,我就已经是现在这个样子了。
身着一袭火红色长裙,怀中环抱着一把,看似简单、朴素,却又刻有极其精致花纹的木琴。花白、柔顺的长发或是随意披散,或是简单束起。
我从未老去,也或许是我从未年轻过。
我从未死过,也或许是我从来就没有生过。
我看到过大秦的统一 ,也看到过扶苏被杀、胡亥即位,百姓民不聊生。
我见证过大唐的贞观之治与开元盛世,也见证过大唐的潘镇割据与安史之乱。
我看到过永久的黎明,已经历过无尽的黑暗。
我见到过欢天喜地,也习惯了生离死别。
没有人见过我,却也没有什么能够逃脱得了我的眼睛。
我一直在等一个人,可是我却忘了他是谁?
他不知道我是谁,可他却教会了我下棋。
他说,古路无行客,寒山独见君。
他说,古寒不如故寒,故寒不如顾寒。
于是,我便姓顾,名寒。
我本以为我会一直以冷漠之心,看惯人间冷暖,以他人之态,看破人世浮沉。
直到我也不知道浑浑噩噩的过了多久。我似乎能够幻化成人形了,我好像能够凝聚成实体了。
我变成一个女婴,只有两三个月的女婴,一个没有父母的女婴。
我是第一次触摸到这世界。 触摸,这真的是一件很神奇的事情。
我具备了放声大哭的能力。也看到了以前从来没有看到过的神奇景象。至少,在我看来很神奇。
我不知道新生的婴儿该干什么。以前我总见到新生的孩子在那哇哇的大哭。可是我却是现在没有哭。
我一点也没有感受到新生的喜悦。我没有任何动作,没有发出一点声音。除了必要的呼吸,就像死了一样。
我漆黑的瞳仁毫无焦距。好吧,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聚焦。
因为我从来就不认为在很久很久以前,我和他们这些能摸到世界的人是同一种生物。
我独自一个,寂寞都寂寞惯了。不老不死,不伤不灭,我已经学会了在寂寞与无助中等待。
有个人把我抱起来。我觉得他可能以为我死了。因为他探了探我的呼吸。
“到底是一条生命。 不救。我于心何忍?”他用手轻轻地捏着我的小手。只是那冰凉的触感让我不知所措。
古路无行客,寒山独见君。
“古不如故,故有又不如顾。你便叫顾寒吧。”
他说的话犹如一颗石子,投掷在我内心的湖水里。湖面上荡起-圈圈涟漪。那是许多年来都从未有过的震荡。
我想如果我能看到自己的眼睛一-定能看到它毫无预料地怦动一下,那一瞬间沉寂多年的死气,仿佛散发出了光芒。如此神奇。
只是可惜,也只是那一秒。
我不知道为何他说的话如此熟悉。
就像是在他说之前,已经有.一个 人在我的脑海里不断地重复这句话。
可是,我真的忘了他是谁。哪怕我知道我不应该忘了他。
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有什么东西近了,更近了。它离我越来越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