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1.南梁旧事

段亦鸾失魂落魄的走在大街上，心中的痛苦让她无法呼吸。

她以为她可以放下的，她以为她可以克服心中的恐惧跟他下棋的，她以为……只是她以为罢了！

段亦鸾褚嬴，我怕……

段亦鸾紧紧抓着胸前的衬衫布料，满眼的茫然，她不知道她该怎么办。

她持白一向爱谨慎落子、每一步都是一个陷阱。

但是今天，她将白棋当成黑棋使用，开局便杀气腾腾。

可是她的对手是褚嬴啊，她的启蒙老师啊，她的一招一式都是他教的。

她害怕自己的棋被他看透。

可最终，她败给了自己的心魔。

褚嬴的棋是她无法摆脱的噩梦。

……

·

俞亮小鸾鸟，吃饭了。

从段亦鸾回到家以后就把自己关到了房间里，一句话也没有说，这让俞亮很是着急。

他将自己的卧室房门开着，可以随时看到对面段亦鸾卧室门的开关状态，以便前去安慰她。

可是直到要吃晚饭的时候，段亦鸾的房门也没有打开。

他敲响了门，想把她喊出来。

段亦鸾我不太想吃饭，你们先吃吧。

段亦鸾的声音从房间内传了出来，听着像是没有大碍，但是俞亮依旧放不下心。

俞亮如果你有什么难过的事情，可以跟我说说。

但是许久都未等到她的回应。

俞亮眸子轻垂，放在门把手上的手不由得握紧。

俞亮如果你饿了的话，记得下来吃饭。

段亦鸾我会的。

俞亮吐了一口气，看着这扇隔绝着他与她的门，眼神深沉，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

俞亮心底再度涌起了当初那种无措感。

在很久之前，他就隐隐不安，觉得段亦鸾的提前回国预示着她的目光不再只关注他一个人。

如今，她也有了秘密，一个让他感觉到无措的秘密。

……

段亦鸾坐在床脚边的地上，将头靠在膝盖上，紧紧抱着自己，眼睛一直在看着面前那盘棋，这是今天她跟褚嬴的棋局，被自己毁得乱七八糟的棋局。

她听得见褚嬴的声音，也可以感受到他的存在，可是为什么不让她看得见他？

段亦鸾我想听你亲口跟我解释。

段亦鸾而不是让时光跟我转达。

段亦鸾扫去棋盘上的棋子，捂着自己的耳朵，陷入了自己给自己创造的恐惧之中。

……

……

繁荣的建康街道人声鼎沸，大街小巷的叫卖声不绝于耳。

然而并非所有人都沉浸在这番热闹之中。

沈栖枝被父亲关在闺房之中，任凭她苦苦哀求，也无法改变父亲的主意。

沈栖枝父亲！你就让我去见见阿褚吧！

沈栖枝他被人诬陷棋品有缺！他会死的！

她最了解褚嬴了，棋就相当于他的命，他被人诬陷移子，世人讥讽，他受不了的！

一向宠爱着她的父亲此刻却心如顽石，背着手背对着沈栖枝的院子，院子里安排了几位家丁，不顾小女儿的哭喊，让他们守好院子，直至她成亲那日，否则不允许她迈出院子半步。

沈子书父亲，枝儿性子烈，若不让她去见褚嬴，怕是会发生什么意外。

沈约长子沈子书跟着父亲离开，听着小妹的哭喊声，不免感觉到心疼，忍不住为她向父亲求情。

沈约至尊容不下褚嬴，枝儿断不能与他有所瓜葛，我也是为了她好。

沈约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沈约只是可惜了，那样一位人才就这样……

他没有把话说完，但他的意思不言而喻，也让沈子书为其感到无奈与谨慎。

对于至尊来说，毁掉一个人的名声可能就易如反掌，让一位爱棋如命之人被诬陷棋品有缺，比杀了他还令他难受。

沈栖枝知晓，父亲这次绝对不会允许她去见褚嬴。

但是她绝对不能让褚嬴一个人遭受折磨！

他是多么爱棋的痴儿啊，她怎能眼睁睁看着他被抛弃，最后带着污名陷入混沌之中。

沈栖枝如果让我见他一面，就算要我嫁给我素未谋面的人，我也绝对不会反抗……就让我见他一面吧……

沈栖枝靠着门缓缓滑落在地，脸上沾满了泪水，眼神恍惚，恍若失去灵魂。

她已经被关两日了，他也被至尊废黜两日了，而今日……也是他与她约定好私奔的日子……

她想知道他怎么样了，但是这两日以来，她根本无法得到外界的消息。

她真的等不下去了。

沈子书枝儿。

沈栖枝兄长！

如今沈子书的声音在沈栖枝的耳中就好似天籁之音，为干涸的土地带来甘霖，令人疯狂渴求。

沈栖枝从地上站了起来，透过门框的缝隙看向兄长。

沈子书你……一定要见到褚嬴吗？

沈栖枝就算让我死，我也不会改变这个想法。

沈子书胡说什么！

沈子书皱着眉头，呵斥着她。

他如何听得了小妹以死作威胁。

沈栖枝兄长，让我见见他吧……或者你帮我告诉他，要他坚持下去，我很快就去找他！

她已经做出了决定，哪怕让她以死相逼，她也一定要去见褚嬴，非去不可。

沈子书后日就是你的大婚之日。

沈栖枝一愣，这么快吗……

沈子书我可以让你去找褚嬴。

沈栖枝那快放我出来啊！

听到沈子书的话，沈栖枝心中愈发兴奋，仿佛得到了救赎，然而他的下一句话又给了她晴天霹雳，将她打入了冰谷之中。

沈子书褚嬴曾经有过一盘棋，他说这盘棋只有一个解法，可是迄今也无人可以解出。

沈子书若是你将它解出来了，那就让你去见褚嬴，若是无法解题，那两日后你便安心等待着花轿的到来吧。

沈子书看了一眼躲在旁边的沈约，昧着自己的本心刁难着沈栖枝。

沈栖枝学棋才不过一年，如果破解得了那道令天下棋士都无法解出的棋局。

沈约是在表明他绝对不会允许她去找褚嬴的决心。

沈栖枝好，我答应。

沈栖枝从头上取下一根簪子，置于桌上，她看着房间内那根蜡烛，给了自己一个期限。

烛灭，若她未解除棋局，那她将以死相逼，前去赴约。

她说到做到。

……

……

段亦鸾从梦中惊醒，她的手一抹脸颊，发丝随着眼泪粘在脸上，她看了一眼闹钟，才不过晚上十一点，她居然再度梦见了当年的事情。

她惶恐着……

她站起身，想要让自己清醒一点。

她现在是段亦鸾，不是沈栖枝。

那件事情不会再发生一遍……

晚上没有吃晚餐，加上哭得让她精神损失较大，她略有些饥饿。

她强迫自己忘记刚刚的梦，推开卧室的房门，却未曾想到，俞亮的房间门还开着，他还坐在对门的书桌前单手撑头打谱。

也许是听到了她开门的声音，俞亮匆忙起身回头，瞧见段亦鸾终于出来了，露出了一个让她感觉到心安的笑容。

俞亮饭菜给你热着，还煮了两个鸡蛋。

段亦鸾跑进他的房间，直接抱住了他，这让俞亮有些不知所措。

段亦鸾谢谢你，小亮哥哥。

俞亮拍了拍她的背，安抚着她。

他不知道她今天发生了什么，如果她不愿意跟他说，那他也不会多问。

他只想要她每天都开心着，仅此而已。

……

“或许小鸾鸟对小鱼儿有过心动吧，但是我们无从得知。”

“我们只知道，小鱼儿一定是小鸾鸟人生中不可缺少的一个存在。”

“栖枝的故事才刚刚开始，她的故事还有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