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9.围棋与她

或许是俞亮树大招风，他的到来威胁到了一些人的位置，并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觉得他是为了赢得围棋联赛冠军从而在高考上加分而来到的围棋社，便有一新手要跟俞亮下棋来灭灭他的威风。

而他的方式就是跟俞亮下指导棋，他觉得只要他先占住天元，那到最后他也会赢俞亮一子。

第一手下天元代表不尊重对手，这让俞亮微微皱了皱眉。

另外，第一手就下天元，不是有实力并且有把握一定会赢的棋手，就是刚入门的蠢蛋。

很显然，要给俞亮下马威的这位同学是后者。

俞亮自然知晓破解模仿棋的办法，最终他提去了落在天元跟它周围的棋子，这盘棋赢得毫无悬念。

段亦鸾同学，等你什么时候有实力了，再来落子天元吧，不然你就像个无知孩童，自寻死路。

段亦鸾也结束了跟张斌的棋局，微笑着向那与俞亮对局的新手同学开口，但她语气微微有些冰冷，全然不像大家这几天认识的段亦鸾。

……

·

夜幕降临，方圆市灯火通明，人们的夜生活开始。

时光吃完饭后，就出来散步消食，顺便到处逛逛，看有没有可能碰到段亦鸾出来下棋。

褚嬴人家怎么可能晚上来下棋？

褚嬴再说了，她都快要定段了，更多的时间应该在复盘或者是打谱，而不是出来下棋。

褚嬴觉得时光极其不靠谱，对于今天可以碰到段亦鸾也不抱什么希望。

然而时光走得好好的，却突然停了下来，笑得一脸痴相。

褚嬴怎么了？

时光人家的确不会在晚上出来下棋，但谁说会碰不上她呢？

褚嬴顺着时光的眼神看过去，女孩儿正在一家奶茶店门口，她似乎已经买到了奶茶，喝了一口后，十分满足。

褚嬴小光！快喊住她！

褚嬴见段亦鸾快要走了，急忙呼唤时光。

时光连忙小跑过去，喊住了她。

时光段亦鸾！

……

段亦鸾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自己今天晚上跟方绪、俞亮一起来白川老师家里吃饭，刚下楼买杯奶茶，就遇到了她一直在躲着的人。

她深呼吸一口气，缓缓转过身。

段亦鸾时光？好久不见。

或许在这个时候见到时光倒也在段亦鸾的意料之中，也在意料之外，她猜测时光这几天会找到她，但没想到会在晚上遇到。

她微笑着跟他打了声招呼，好像距离上次见面都已经过去好几个月了，时间过得还真是快啊。

褚嬴看着眼前这个少女，浑身的血液在不停翻滚着。

她跟栖枝的长相毫无相似之处，那次相见倒也没有什么感觉，如今再见，那种无形的牵连告诉他，她就是沈栖枝！那位被誉为“建康贵女典范”的沈约之女——沈栖枝！

褚嬴小光！快帮我问问她听没听说过沈栖枝！

褚嬴此刻的心绪无法平静，千年已逝，却未曾料想到再见故人，感谢上苍，让他再见到沈小姐！

段亦鸾看着时光，听着那道熟悉的声音说出来的话，维持着表面的笑颜，可细看，可以看出她手中的奶茶杯已经被她捏得微微变形。

她在紧张，她在慌乱，她在……恐惧！

段亦鸾没事的话，那我就先走了，我师兄跟小鱼儿还在前面等我呢。

也许是故意的，段亦鸾加重了“师兄”这两个字的读音，这让褚嬴呆愣了片刻。

时光我想问你一件事！你听说过沈栖枝吗？

时光见褚嬴这幅急切的样子就知晓段亦鸾也许就是沈栖枝了，但她是否还有沈栖枝的记忆还未可知。

段亦鸾沈栖枝？她是谁？

段亦鸾歪了歪头，似乎真的在思考自己认不认识沈栖枝。

闻言，时光稍有些失望，他看了一眼身边一直盯着段亦鸾看的褚嬴，他像是要确定什么似的，不敢放过段亦鸾的任何反常的举止。

段亦鸾没想到我出来这么久了，我师兄他们得等急了，我就先走了。

段亦鸾看了一眼腕上的手表，抱歉的跟时光笑了笑，跟他分别。

但她没走几步，又返了回来，她的返回让褚嬴又燃起了希望，她是想起什么了吗？

然而事与愿违，她只是回来跟时光说下棋这事的。

段亦鸾听二嘉说你一直想跟我下棋，虽然你现在还没下赢二嘉，但总归是找到我了，我大概明天下午五点左右会有时间，我在中山公园等你，我们下一局吧。

时光好。

时光还没有反应过来话题转变的速度之快，下意识应了下来。

段亦鸾那不见不散。

说罢，段亦鸾才真正离去，在她转身的那一刻，她强撑着的笑容终于奔溃，泪水充斥着眼眶，最终落下，与地面接触，直至消失不见。

目送着段亦鸾离开的褚嬴总感觉哪里不对，他的直觉告诉他，段亦鸾一定拥有沈栖枝的记忆，既然如此，为什么她不承认？他真的想不明白。

时光看着段亦鸾离去的背影，总感觉褚嬴跟他说的故事中似乎漏了什么，但他一时想不起来。

直到他跟褚嬴在回家的路上……

他拍了下自己的手，匆忙拦住了垂头丧气、叹息连连的褚嬴，开口询问。

时光你跟沈栖枝约定好的私奔的日期是不是你跳江自杀的那天？

他惶恐褚嬴会点头，然而褚嬴辜负了他的期望，他承认了。

时光一拍额头，翻了个白眼，气得原地打转。

时光人家大小姐要跟你私奔，她满怀期望与喜悦等待着你的身影出现在她的眼前。

时光而你呢？你倒好，一声不吭就去自杀，你让人家一娇贵的大小姐一直等你，最后可能等到夜深都不见你的踪影，这让她怎么想？

时光她会觉得自己被辜负了啊！

时光大哥，你还真是糊涂啊！

时光若换作我是段亦鸾，就算我有沈栖枝的记忆，我也不会承认。

褚嬴听到时光这一解释，自己也慌了。

褚嬴但是当时我已成众人笑柄，被世人不齿，我不能牵连到她。

时光才发现原来在围棋上充满智慧的褚嬴在感情这方面都比不上他这样一个连恋爱都没有谈过的高中生，白瞎他活了一千多年。

他摊手，耐心解释褚嬴的想法错在哪里。

时光如果人家真喜欢你，才不会因为外界的评价而放弃你。

时光她喜欢的不是“南梁第一棋士”这一虚名，她喜欢的是你褚嬴啊！

时光在沈栖枝心中，一定会觉得她在你心中的地位比不上围棋，是你放弃了她，而不是她放弃了你。

褚嬴急得大脑一片空白，他不知道事情会发展成这样。

褚嬴那该怎么办啊？

时光还能怎么办？人家都不承认自己是沈栖枝，就算我跟她吧啦吧啦一大堆，她都不会理我。

时光而且我看她跟俞亮的关系非同一般，她都住俞亮家里去了，我看你没戏了。

时光坐在路边的长椅上，为褚嬴这一不开窍的榆木脑袋而感到无奈。

褚嬴听到时光的话，沉默了下来，他的双手紧紧抓住扇子，随后又看向时光。

褚嬴我不奢求我能与她再续前缘，我只想告诉她，在我心中，她跟围棋一样重要。

围棋于他，是一生的追求、前进的方向与奋斗的目标。

栖枝于他，则是人生中那一抹明媚的阳光，照进他心中每一寸黑暗的角落。

他无法比较围棋与她在他心中的重要性，他只知道，他缺一不可。

若对她说，在他心中她比围棋重要，她也绝对不会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