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一夜

蔡舒萌狠狠地咬住他的嘴唇，直到有血腥味从两人紧密贴合的唇瓣蔓延开，她才松开。在她心上，有一处阴暗的角落，放置着她的所有不堪、痛苦还有执念，她小心翼翼地想要避开它，甚至砌了一个牢笼锁住它，但是，今晚的唐懋所做的一切，让她的所有努力都付诸东流。

我都已经打算放弃你了，是你自己又撞上来的！以后，你不要怪我……

胸腔里有一个念头在叫嚣着，催促她做些什么来发泄内心汹涌的恨意。她攀附着，柔弱无骨的手渐渐滑落到他的胸膛，一颗一颗地解开她的西装扣子。

她的指尖微凉，却像有一团火焰在燃烧，所过之处，每一寸皮肤都似乎被点燃了。唐懋愣了一下，随即被惊喜淹没。他马上反客为主，伸手按住她的后脑勺，下一秒，温柔的吻落在了她的额头、眼睑、唇瓣上，他一点点往下，执着于在她身上打下专属于他的烙印。

两人紧贴在一起，呼吸交错，暧昧丛生，散落在身体各处的欲望一点点地汇聚起来。

蔡舒萌半垂着眼，白皙的脸颊和裸露在外的香肩一片绯红，嘴唇半开，吐气如兰。她已经脱掉了唐懋的西装，随手扔在了地上，空出来的手又迫不及待地去拉扯他的白衬衫。

而她自己，早就衣衫不整，春色半掩，平日里梳得整整齐齐的头发散了下来，微卷的发尾搭在她的脸颊两边，遮住了那双雾蒙蒙的眼睛，也遮住了里头涌动的偏执与疯狂。

她像是被逼到了绝路上，退无可退，只好露出潜藏在最深处的爪子，不顾一切地反击。她欲成全他，却被他拉回漩涡里，立地也不成佛，既然如此，那就一起痛，一起坠入绝境，才不枉她爱他一场。

“刺啦——”

手上用力，直接扯开了他的衬衫，白色的扣子掉落一地，但已经没有人去理会了。蔡舒萌低下头，一口咬在了他的锁骨处。

闷哼了一声，唐懋忍住肩头的疼痛，舍不得放开她，搂在她腰上的手臂越收越紧，仿佛要把她嵌入自己的身体里。

想着曾经发生过的一切，蔡舒萌越咬越重，直到尝到了腥甜的血液。她甚至咽下了两口，才松开牙齿，温热的舌尖一点一点地舔舐过还在往外冒血的伤口，还有他滚动的喉结，线条分明的下巴。

热血一股脑子地冲向大脑，理智的弦彻底断了，唐懋干脆一把扛起蔡舒萌，往楼上的主卧走去。

一路上，衣物散落一地。

卧室的门啪得一声关上。

唐懋舒萌，我——

未完的问话消失在她的热情里。她仰起头，直接堵住了他的唇，也抹杀了他最后的一丝犹豫。

唐懋，是你招惹我的！凭什么只有我一个人承受痛苦！

她攀上他的肩头，纤细的手指狠狠地抓着他的背，留下一道道划痕，红色的指甲犹如一朵朵蔷薇，开在他的背部，艳丽无双。

浮浮沉沉间，蔡舒萌似乎又回到了大二那年，她坐在观众席第一排，演讲台上的唐懋，侃侃而谈，眉眼间还有着几分少年意气，只一眼，就让她沦陷在他深邃的眼睛里，从此万劫不复。

上辈子，她用她的一生去追求他，他用他的半生拒绝他。这辈子，她用一个月妄图忘记他，他又用一个晚上让她回到了原点。

可是，唐懋，这一次，蔡舒萌再也不会把她的一切当成赌注，压在你身上了。

唐懋舒萌，舒萌……

他埋在她的颈窝处，一遍又一遍地叫着她的名字，似乎只有这样，才能确认她的存在，哪怕这一刻她就在他身下，但他的心，却充满了惶恐与不安，就好像……她随时都会消失。

就如同她对他的爱一般，绚烂过后，突然凋谢，让人措手不及，每分每秒都在痛苦煎熬着。

无论这份感情如何暗流汹涌，又将会何去何从，这一刻，他们紧紧相拥，贪婪地占有对方的一切。

一夜疯狂。

清晨，阳光从窗帘缝隙里斜斜照了进来，刚好落在了枕边。唐懋皱了皱眉，下意识地翻了个身，抬起手想要替身边人遮住刺眼的阳光，却扑了个空。

他猛地睁开眼，发现身边早就空无一人，连被单都是冷冰冰的，毫无温度。

卧室里，除了他自己，没有其他人，冷冷清清，似乎昨晚发生的一切都只是他的黄粱一梦。

梦醒了，人也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