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篇

《天堂鸟》

       郑翊，一名身材高挑却体能较弱的外科医生。整天忙来忙去的他总是会抽出一点时间来陪伴家人，就算是疲惫至极，也要给他挚爱关心之人一个正常的交代。平日里，他就喜欢与家人们一起观看电视；妈妈爱看肥皂剧，妹妹爱看明星剧，爸爸爱则看新闻系列。这些郑翊都不喜欢看，无聊，无趣，无关……，但他认为，只要是陪伴，是不用在乎家人们看什么的。哪怕是在电影院内与妹妹一块看电影看到睡着……

       蹲在家里比什么都好，郑翊最喜欢的就是喝着清茶看书。春日的清空下，他如往常一样蜷缩在沙发上看书，窗台上放着一杯热气腾腾的茶水，这就是他的休息方式，早睡早起的科学养生。老郑从门外拿出今日份的报纸扔在了沙发上：“翊儿，你都二十好几了，再不给小雨找个姐夫，可就来不及咯”

       合上书，郑翊呵呵苦笑着摘下眼镜：“嗨……我找姑娘……就我这三天两头的加班，人家还以为那姑娘刚结婚就成寡妇了呢。”的确，有时候郑翊确实很忙，忙到天昏地暗，天旋地转……

      谁知老郑听到此言后竟哼哼笑了起来，一边笑着，一边从衣兜里掏出了几张照片：“别说这些没用的，翊儿，寡妇不寡妇的这种话题以后再讨论。”老郑将照片扔给了郑翊：“七个姑娘，自己慢慢挑……，剩下的交给我吧”

       “是嘛”看着信誓旦旦的老郑，郑翊直接拿起照片躺在了沙发上，逍遥的说道。讲真，郑翊在医院时总能听见同事聊着自己的女朋友，还给他看一些两人腻歪在一起的照片。他很想吐槽，但打量一看，十个人几乎也就自己仍在散发着单身的清香了吧。那时，下雨天的医院，他总能看见同事们与自己的另一半并肩前行，仿佛这雨天就是爱情的僚机，不断的让关系甜蜜下去一样；也好像在给郑翊说只有单身狗才会被淋湿……

         “这个姑娘的双眼皮刺了没多长时间吧？这姑娘下巴都能锄地了，改天回老家借她下巴用用。这姑娘眼睛的大小已经超出了正常人类的合理范围了老爸……你这都哪来的姑娘啊……这么离谱都！”

        “没想到我儿子也是个毒舌的好苗子啊……”老郑喝了口茶。

        郑翊不断的抽选着照片观摩，直到抽出了最后一张末尾的照片，一个对于郑翊来说，对于郑翊的审美来说，样貌算是戳中他性癖的女人。

         只见这姑娘：

         乌黑秀发脊后披，

         缕丝墨睫弯弯翘。

         浓黑秋波眉上生，

         淡红清化花瓣唇。

         丰细东域鹅卵面，

         高山根骨夫星鼻。

     “这姑娘是谁啊？在这一群动过刀子的照片里就像是一股清流”郑翊将那张照片扔给了老爸，这对于他来说，还是挺感兴趣的，心跳有在加快。

     老郑端详了一下照片上的姑娘，啧了一声：“嘶啧……，你确定是这姑娘吗？”听出话中蹊跷出来，郑翊正正经经的给老郑捶腿：“爸，就这个”。老郑犹豫了许久后把照片递给了郑翊：“姑娘叫宋美琳，我好朋友的女儿”

       “好朋友的女儿！”郑翊坐好在沙发上，看着老郑：“老爸你这操作……，合着你想把好朋友的小棉袄给自己穿上啊……”这是郑翊没有想到的事情，不过人姑娘确实漂亮，更何况是好友之女？

        老郑努了努嘴，张开报纸：“诶……宋美龄的宋，宋美龄的美，琳琅满目的琳。我帮你上点心，改天约个日子你俩聊聊……”老郑翻去一张报纸又说到：“姑娘啊，人家是个比较理性的，和你估计合得来”

       “到时候再说吧……”

      这次是郑翊的第一次约会，他并不知道如何去处理约会上突发出现的事件。他认为就是单纯的聊聊天，吃吃饭这样简单的。母亲娥惠英和郑玉在这个男人身边转来转去装饰打扮着，小玉欣喜若狂，她也是刚刚接触爱情，她希望自己的老哥可以为自己踩一下雷。

      女孩提前十分钟就来到了饭店，郑翊摘下眼镜仔细的端详起了姑娘，只见她上身身穿白色拼接长袖衬衫，下身则身穿翠绿色的半身收腰群套裙，踩着一双精致的皮质高跟鞋。抹着微亮的红色唇彩，烫着一头齐肩的微卷短发。此时此刻亦或每时每刻，郑翊的内心产生了巨大的变化，动心的感觉让他飘飘欲仙，甚至是有些困难的呼吸。姑娘给郑翊一种亭亭玉立大家闺秀的感觉，微带娇羞的表情更是让郑翊心动。

       “郑先生？”女孩轻轻的弯腰看向已经看呆的郑翊。被拉回现实，郑翊突然睁大眼睛看着女孩：“嗯？呃！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宋姑娘是吧？请坐请坐……”

        心脏狂跳不止，一半是因为对方的动人心弦，一般是初次体验的紧张感。他的呼吸频率逐渐上升，尽管他不断的告诉自己就像往常看女病人一样就好，但这面前的姑娘，那闪星的大眼，那精致如玉的红唇总是会把即将进入状态的郑翊拉回现实，并告诉他现在是在约会，不是手术……

       女孩抿嘴一笑，细细的观察着面前这个开始紧张，呼吸急促，眼睛死死盯着白瓷茶杯的男孩。父亲告诉女孩说郑翊是第一次谈恋爱她还不信，但看了面前他的表情后，证实了父亲的说词无错。

      宋美琳将手提包放在身旁的椅子上后缓缓的看着郑翊的眼睛，她的右手慢慢的，轻轻的，小心翼翼的放在了郑翊的左手手背上：“不要紧张郑翊先生，吃顿饭而已……”

      也许是心理的作用，那温热的小手搭在自己手背上时，那接触的一瞬间，郑翊感觉到自己仿佛就像是在上空逐流的风筝终于被人牵住一样，就像是站了一百年的时间终于坐下来休息一样。仅仅是短暂的肌肤接触，这让郑翊连孩子的名字都想好了……

      “我……呃我是一名外科医生”他磕磕巴巴的说着，还是有些紧张，但已经并非开始那般紧张了。美琳右手托腮看着郑翊：“外科医生……那真是辛苦你了呢郑先生，占用了你的休息时间”

       郑翊摸了摸下巴，看向远处的服务生，那一身黑色的礼服令他想不到什么词可以接下去了。

        他喝了一口柠檬水，抿了抿嘴问到：“那……敢问宋女士在那发展？”

         “公务员……”

         “公务员好啊公务员，呃公务员……”

      情景再次进入了尴尬的场景，无论宋美琳是如何的去圆场，但都被郑翊给一一破除。

     “郑先生，你在紧张什么？”突然，宋美琳问出了一句针对性的语言，这种紧张需要发表出来才可以解决。用铁叉插起一块鲜嫩多汁的牛肉，宋美琳眼神犀利了起来：“希望我的样子没有吓到你”，面对着如此害羞的郑翊，宋美琳反而应该更主动些，毕竟谈好了还是很般配的。

      他显得是如此羞涩，就像是初开的鲜花还带着雾露，就像是清晨初生的太阳，躲在天边。他的个子很高，他极力的想要表现出自己对我的所爱之情，但可能是长时间的高强度工作罢，他已经不知如何是好，但他在尽心尽力。也许他很疲惫，毕竟是名内科医生的主刀者，也许他很内向，对一切事物的保守以及谨慎，也许他真的爱我，只是不会表达……

       “我……我很喜欢你的”郑翊喝下续上的柠檬水后庄重的看着宋美琳：“我希望能和你走完余生，我会竭尽全力的去爱护你”

      宋美琳捂嘴呵呵笑了一段时间，饶有兴趣的将脸靠近到郑翊面前：“如果没有走完余生呢？”

      “那你就拿手术刀将我剖腹！”他眼神坚毅的回应。他第一次感受到了爱情，他不想第一次就会错失机会，他要牢牢的把握住他喜欢的人，哪怕是伤痕累累……

       宋美琳将一块牛肉放在郑翊盘上：“不要这么血腥，郑先生，”周围的暖色灯光撒在二人身上，整个餐厅播放着古典的B高音萨克斯所演奏的曲目。

       “我不会在意你的过去”美琳歪了歪头，继续说道：“我只希望你可以过得平静，活的自然，我……”

     上帝似乎在给郑翊开玩笑，正当这月老的红线逐渐牵成，一通电话打断了酝酿在一起的感情。郑翊慌忙的去接通电话，但听了没多久，他的神色就大改不少。

      伤员酒醉后从阶梯上滚了下来，肋骨扎进内脏，需要手术。其他值班的医生正在忙碌另一场手术，现在距离医院最近的主刀医生就只有郑翊了。

      郑翊瞬间起身拿起褂子，刚想要走便停了下来看着宋美琳：“沾满鲜血的我，你还会爱我吗……”说罢两人凝视了半秒，男人便去柜台买了单匆匆离开。约会可以推辞，但人命不行！这就是郑翊的觉悟，他将人命视为第一，生命比一切都要重要，他从来不会搁置。

留下的，只有满桌的菜，两杯温热的柠檬水，两张盘子和一个等他的女人。

“我不会去嫌弃你身上的血渍，那是你职业中的勋章，也是你对每个人的责任心……”